“我就是要找林嘉文林老板,我要加入到你手下,做你帮派里的人。”那个年轻人说。
“如果只是参加过几场斗殴,倒卖过几部偷来的二手电子设备,这点小事不会影响到你做正职。”
“我不想做正职,这没意思,我在鸡寮里长大的,从来不会怕死。”
“如果只是想要钱,还有其他职业可以做,没有必要非和我混不可。而且,我说过了,我的人事部门告诉我,我们没有在招人。”
年轻人不满地“哼”出一声:“我知道你之前收的头马,一个小姑娘,给你带来了叛徒的脑袋,当做加入你的见面礼,于是一夜之间就成为你手里的红人。我知道你的规矩,如果我也可以,带着你的仇人的头来见你,就也能做你的头马。”
“我的仇人可是很多的。”林嘉文笑了起来,“你要想好,就算你得手了,你的仇家也会多,多得不止一个,今后时刻都会危险,没有一天好过。如果你失败了,那就是纯粹赌命。我没有让年轻人下生死状的嗜好。”
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自顾自又说道:“那如果我给你带来陆老伯的头,你是不是就可以让我加入你,还让我做你的头马!”
林嘉文不做声,只是看着他。而他完全不怯场,大胆又直接,亦和林嘉文对视着。
这就像是一场最原始的对峙,正在巡视自己地盘的狮子遇到了年轻的狼,它们谁都不打算让路,于是只是看着对方。年轻的狼,闯入狮子的领地,用眼睛里蕴藏的尖刺威胁着,想要占据一方,从狮子嘴里分一杯羹。但年长的狮子只是看着眼前的闯入者,好像在看一颗尘埃。
那个年轻男人维持着身上那股戾气和傲气,却转身离开了。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看,对林嘉文问说:“你等着吧,我会给你带来的。”
林嘉文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去,门被保安带上。办公室里终于恢复往常的秩序和平静。
阿戎手中的笔在纸上发出“沙沙”声响,断断续续的。他全程像是没有看见、没有听见那个年轻人似的,只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中。
“刚刚那孩子挺像你小时候的。”林嘉文说。
“是吗?”阿戎的脑袋抬了抬,没有肯定他的意思。
“也是凶巴巴的闯进来,说要在我这里做事。只不过你当时身上更脏兮兮的,像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阿戎又低下眼睛,看着满纸的西班牙文,轻声说了一句:“我可不太记得了。”
停顿了好一会儿,林嘉文又说了一句:“不过从哪里传出去,蔸仔提着脑袋来我这里的,我已经听见好几种版本的传闻了。”
阿戎的笔停了停,想了几秒钟:“我吧?”
“这样吗?”
“这也挺好的,她不用做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林嘉文手底下都是些磨牙吮血的疯子。”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哼哼。”
蔸娘打了一个喷嚏,还是把车窗摇上去了。
奥斯汀开着他的暗红色越野车,在乡村小道上行驶,路面多处是不平整的、泥泞的,车轮从上面碾过去,让车里的人和车子一起左右摇晃。蔸娘本就因为没睡好而疲惫困倦,路上颠簸得她仿佛大脑被放进榨汁机里搅动,头又痛又胀。于是,关上的车窗又被她摇下来了。
“你别玩我的车窗啦!我都看晕了。”奥斯汀一边开车,一边匆匆看了一眼蔸娘,说道。
“你怎么老往这种路上开!”蔸娘把脑袋靠到窗沿边上,本想休息一会儿,缓和一下现在糟糕的情况,可是颠簸的车子让她不能如愿,脑袋时不时会撞上窗沿,只好作罢。
“这里只有这种路可以开,克服一下啦。”奥斯汀空出一只手,到座位侧边的网兜里掏了掏,找出一盒剩下一点的话梅糖,丢给蔸娘。
话梅糖落在蔸娘的大腿上。她拿起来,看见话梅糖似乎已经融化过一次,又凝结起来了,小塑料瓶的里面侧壁都脏兮兮的。虽然摇晃得难受,但是她还是凑近看清了上面的打印文字,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找到了生产日期与保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