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性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又换了换,不再是在昏暗无光的湖底古楼中。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头顶上是暖黄的灯光,空气中飘荡着栀子花的香味。
这是,二爷的府邸!
这个房间,是二爷和夫人给他留的房间。
他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慌忙打开门跑出去。
院子里种着棵一人高的栀子花树,素洁如凝的花朵缀满枝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一阵一阵扑鼻而来。
这是他从前种的。
他站在房门外,门外霜寒满地,寒风肆虐,冰冷的空气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
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从他的小院子到二爷和丫头的院子,一共要走十分钟,他跑进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沾染了半头雪花。
顶着满头白苍苍,他稳了稳呼吸,平复心情,敲响房门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收放自如。
“叩叩叩!”
房门很快被人从里边打开,开门的人是夫人。
她披着一件粉色的袄子,面色红润有光泽,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头。
看着来人,眼中略微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她责怪道。
齐笙被拉着进房间的时候还有些懵,感受到那抹暖意靠近自己,一点点扫去自己身上的雪。
丫头忙活着给他倒热水,还拿了件二爷的袄子给他披上。
“阿笙,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行色匆匆的,连件厚衣服都不穿就跑出来了。”丫头语气责怪,看着他喝完一杯热茶后又给他添了一杯。
“没......没事......”齐笙呆愣地盯着年轻时候的丫头。
这是真的吗?
那段日子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梦里二爷和夫人都离世了,只留着他在世上踽踽独行,他再次失去了家......
噩梦醒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夫人还在,二爷也是。
“是不是今儿个午觉睡得多了,人都睡傻了?”丫头笑意盈盈地打趣着,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呆愣样,笑出声。
“对了,今天晚上可不能再陪着那两个混小子胡闹,那两个混小子昨晚上堆完雪人,居然大晚上不睡觉半夜溜出去打雪仗,好在皮实,没给冻出个好歹!”
“你也是,别仗着自个儿身体好,不把身体当回事!”
丫头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夫人,二爷还没回来吗?”齐笙看着外边越下越大的雪,没等丫头回答就匆忙说道:“我去接二爷!”
说着,他就往外跑,丫头根本拦不住他,在门边喊道:“你慢着点,雪天路滑,别给摔了!”
“知道了!”
齐笙慢下速度,一步一个脚印走实了,直到出了院子,确保丫头看不见他后,健步如飞。
这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经过后院的时候还看见了两个奇丑无比的小雪人。
雪人塌了半边身子,脸上也只剩下一个眼睛,还是用小石子充当眼睛。
旁边两个比雪人稍矮、穿的圆滚滚的身影,蹲在地上,在滚雪球。
“做什么呢你们俩?”
“啊!”
“啊!!”
齐笙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后,两个不过四五岁大的男孩,带着皮帽,小脸冻得红扑扑的,鼻子上挂着鼻涕。
裤脚没在雪里,大概是连鞋袜都湿透了。
“舅舅!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爹来了呢。”
蹲在右边的小男孩人小鬼大,拍拍自己的胸膛给自己顺气,笑嘻嘻地说:“堆雪人呢,这个是爹,这个是娘,还差舅舅和我还有阿越!”
左边的小男孩要沉稳的多,“舅舅,我说不来不来的,可是哥哥非拉着我一块来!”
“舅舅,抱!”他伸手要齐笙抱,但齐笙没像往常一样张开手臂将他抱起来。
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指着雪人说起:“这不是我堆的,是哥哥堆的,好丑!”
“臭阿越,你明明刚刚还说这个雪人堆得很好看的。”
小男孩遭受到了背叛,一脸气愤地瞪着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