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牢笼和枷锁,或许只是一间被他反锁的房间,他只不过是在里面待久了,忘记了房间的钥匙在自己手里,房间就变成了牢笼。
——他在草原上,也在自己修建的牢笼里。
该是安全堡垒,却被当成束缚枷锁,该是贵重珍宝,却自以为碎瓷泥碗。
……
黑瞎子既傲慢到无视所有人,又随意到潜入泥沼里,看起来就行为极端,成了瓦西里的抽象画作,成了倒斗界的艺术先驱。
他手里拿着开门的钥匙,却拿起锤子来砸门,搬起椅子来敲窗,直到房间破破烂烂,窗户碎的彻底,他没能走出去,没能在破坏中想起来砸的是自己的家。
某种程度上讲,关皓可能是一只顶级的边牧,可他黑瞎子怎么可能是一只羊?
所以,关皓从来不是在打着圈牧他,而是在试图叫醒他,一个自我囚禁的困兽。
从关皓的眼睛里,黑瞎子看到了自己手里抓着的牢笼钥匙,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
黑瞎子打开了自我囚禁的牢笼,他走了出去,他不再做困兽。
自我意志不受任何外事外物干涉,所思所想、所爱所恨,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他更是有了一起撒野的灵魂伴侣。
他不把传言里的自己当自己,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黑瞎子爱他的恋人坚持不懈的敲门,也再次爱上自己永不屈服的灵魂。
......
吴峫睡得不沉。
这里并不安稳,头顶上不是牢固的石头,而是干裂的泥土和沙石,所以时不时掉落的沙子扰得他不太舒服,嘴里也无意间吃进去沙子。
他在睡梦中呸呸呸的把自己呸醒,睁眼想找个东西把自己口鼻挡住的时候,看到了角落里依靠着睡着了的黑眼镜和关绍。
这场景并不少见,海底墓里他见过一回,出来在船上的时候他又见过一回,吴峫还真数了数,这样互相依靠着休息,应该是他见过的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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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在一起,有一种柔软的安静。
吴峫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奇怪。
关绍和黑眼镜热烈吵闹的就像是两个夏天。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把任何人都热上火,搞出口腔溃疡来,压根看不到一丝一毫“安静”的影子。
但...
吴峫挪了挪又闭上眼睛,心想:谁又能说夏天就是吵闹的呢。
也许对于关绍和黑眼镜来说,他们两个,一个是夏天的冰镇西瓜,一个是夏天的凉爽夜晚。凑在一起,刚好就成了凉爽夜晚里,挖的那一口冰镇西瓜。
......
三个小时之后,风声才有点减缓,关皓和黑瞎子醒来的时候大部分人还睡着,他们刚起来了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吴峫听到了也爬了起来。
扎西正在那边,吴峫问了一下,原来是阿宁带着人回来了。
之前风声见小的时候阿宁就带着人出去找其他人,也找车,不过关皓想了一下那些陷进沙子里的车,感觉可能抢救不了。
三个人结伴走出去看,外面的风比听起来还小一些,估计是凹陷处形成的空洞导致声音听起来比实际情况大一些。
风头已经过去了,空气中也没了沙子,矿灯正在河床的位置亮着,循着灯光走过去,阿宁他们正在查看一辆斜着陷进沙子里的车,外面就露出一个车头来。
阿宁还拿着无线电,表情能看出焦急,手里也不停的调换着频率。
吴峫有些奇怪的问是怎么了,阿宁说:“定主卓玛说一会儿还要起风,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更好的避风点。
但是车子几乎都被困住了,好几辆都报废抢修不出来,能就出来的也短时间开不了。”
情况听起来糟糕的厉害,大家都面色不太好,阿宁表情更是难看的厉害,继续说道:
“而且更麻烦的是,我们有四个人不见了,我带着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关皓和吴峫对视一眼,吴峫问:
“是不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几个突然消失的人还找不到?”
“我先前指的方向也没找到?”
阿宁点头说都找了,都没有,吴峫也是犯愁,但还是努力安慰阿宁,说兴许那些人就是走远了,等到天彻底亮起来再找找看。
关皓无声叹了口气,他觉得可能不太妙。
人找不到,但是也不能干等,关皓和黑瞎子帮着其他人抢救车子,这才发现原来车队不熟悉地况,不是陷进了流沙里,而是陷进了盐地里。
车队是在干旱的河床里面行驶,之前有水的时候河底情况复杂,有大量的沉淀物,干旱以后盐壳结晶就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空隙。
这种地面禁不住压,之前的河道干旱的久还算硬实,但他们越往上游走,河道干旱的越晚,眼下塌陷的这一处,很可能就干了半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