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哭笑着,瞪大眼睛对着拖把叫道:“拖把哥,你不是说长生不老吗?不是包治百病吗!”
水道里回响着他的嘶叫,拖把颤抖了一下。
“磊子?磊子...”
拖把说不出话来,胖子推了他一把。
拖把趔趄着滚在水里,冲散开一大团虾米一样的透明小虫。
“我就想救我亲娘——”
张启灵一言不发,一刀利落地刺中那只尸蟞王,刀尖扎穿了飞虫,翅膀犹振。
磊子的口袋里冒出了两只、三只。
四只。
“长生不老——!”
拖把跌坐在水流里,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蔓延到全身,水道里无数的肉虫子密密麻麻的乱窜,时不时撞上他的胳膊、大腿、小腿。
拖把哆嗦起来,磊子的皮肤变得比游乐场的红气球还要红,那种丹药变成的虫子悠悠然地趴在他的头上、眼皮上,鼻子上。
磊子哀嚎着,伸手去抓口袋。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
“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他的口袋空落落的,一抓就是一把丹泥,黢黑的丹泥沾在他的指缝里,一会儿就混着血变成了一抹深红发黑的水。
吴峫惨着脸,拉扯着陈文锦倒退,黑瞎子站得稍远,举枪打死了又一只尸蟞王。
飞虫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头栽进水里,漂浮着没一秒就翻倒进水底。
“拖把哥...”
水底有涌动着的透明小虫一拥而上,分食着飞虫的尸体。
“你救救我...”
磊子的眼皮开始融化,皮肤化成了血红的油水,像蜡泪一样封住了他的眼睛,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嘴角,下巴,滴答进流水里。
他眼皮上的那只小虫子一直都没有动过。
它乖顺的停驻在那里,直到皮肤的油脂掉到它的翅膀上,它才缓慢地振了振翅,蓦地一下子飞了起来。
磊子站在原地没动,干干地扯动着嘴巴。
“救救我,救救我,我老娘瘫痪着...”
“瘫痪着——”
磊子歪歪扭扭地砸到进水里,融化成两个血窟窿的眼洞冲着拖把的方向,嘴巴张张合合,念叨的什么,已经听不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拖把一下子干嚎出声,泪水混着鼻涕一起乱流,他长声喊叫着,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死命地往下游滚、爬,跑。
吴峫和陈文锦试图拉扯他一下,被疯了一样的拖把哀叫着撞开。
胖子犹豫着没对磊子开枪,挥舞着枪杆赶了几下跟来的尸蟞王...
胖子没再回头去看。
水道里,手电筒光线乱晃,偶尔有振翅的虫子嗡鸣两声。
倒在水道里的人,鼻腔里冒出黑红色的血块来。
“哈哈..咕...”
他咕噜着喉咙,血水和肉虫一起吞进嘴巴里。
“咕噜...不是说...”
“长生.......不..老....”
“......”
透明色的肉虫一拥而上,吃的身体鼓鼓囊囊,充满着奇异的红晕。
脑花、眼珠、人体组织清晰地展现在肉虫的透明皮肤里,虫子拥挤在一起,竟也拼拼凑凑了一个畸形的人出来。
“......”
咕噜噜,咕噜噜。
张启灵挥刀,用刀身猛地一扇,大力拍上尸蟞王的身体。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尸蟞王斜飞上石壁,又被翻起的渠水卷走。
张启灵沉默不语的执刀坠在最后,看着众人慌忙逃命的背影,听着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有身后含糊的,留在水里的遗言。
...
长生不老。
一座囚牢。
牢笼里的人拼了命的想出去。
牢笼外的人拼了命的想进来。
......
“尸蟞王没跟上来。”
张启灵站定,回头遥遥地看了一眼深邃的渠道,半晌,又补充了一句:“他死了。”
他话里,死掉的是磊子,还是尸蟞王,吴峫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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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也知道,那个叫做磊子的人,是活不了的。
吴峫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