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道:“这个我自然相信,我是想就铁卷问题,听你分析分析当前的局势。”
葛荣道:“王上,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英王道:“自然是实话。”
葛荣道:“那得先请王上诉我无罪。”
英王道:“自然,你我弟兄,何罪之有,但说无妨。”
葛荣道:“六镇二次起义,我们占据定州瀛洲以北地区,杜洛周部占据幽州燕州一带,关陇地区有莫折念生以及万俟丑奴相呼应,看似义军星火燎原,但实质上只占据着县城乡镇,并没有州牧为依托形成大势。此外,我们义军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衣少食,所以导致我们的行为是到处烧杀抢掠,没有持续发展壮大的纲领和策略,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处处碰壁,处处打游击的原因。当然,我们的优势是人多,所有难民都是我们的兵源。相反,官军有强大的后勤供应,有精良的武器,有士族大户的支持,有出众的人才。之所以形成看似我们占据攻势的局面,是朝廷在北镇一系列的政治错误,加上连年的洪灾旱灾北方缺粮所致。从长久看,朝廷二次启用了元渊这样的贤臣,一旦他的政治主张得以实现,不久便可以彻底解决北方镇民和百姓的生存环境,未来我们的根基会逐渐萎缩,直至没有生存的土壤。
其实,我们之所以起义,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如果有更好的前途,并由免死铁卷做保证,我们义军很快就会被瓦解,所以,我们莫不如趁着局势不明朗,我们有话语权的机会,博个更好的出路。”
英王点点头,道:“你说的出路,无外乎向朝廷投降,那你说,我们面前有两个劲敌,其一是元渊率领的北征军,其二是杨津率领的东北道行台,我们投奔谁更好呢?”
葛荣道:“一切全凭王上做主,王上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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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道:“开城不恭,我想听听德王的想法。”
葛荣道:“保险起见,是杨津那边稳妥,因为他的背后是太后。长远起见,是元渊,因为他的背后是天子,天子迟早要亲政,元渊不会仅仅做个封疆大吏,他肯定会执掌中枢位列三公。但朝廷的权力之争向来都是渊深池久,我们根本看不透,所以末将也没想明白。”
鲜于修礼道:“这件事应该换个思路想,正如你所说,我们揭竿而起,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我们为了弟兄们的出路带了头造反。所以,我们的初衷是,为了和我们同生共死的弟兄们。当然你说的对,这一路走下来,我们只顾了自己的弟兄,对待别人家的兄弟姐妹,则不管不顾的烧杀抢掠。可这么做是不得已,因为首先我们要活下去,别人的死活我们顾不过来。可反过来,别人的家人也是亲人,我们杀了他们,带来了更多人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但凡有出路,我也愿意放下屠刀,前提是,我们这帮弟兄能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因此,从这个角度看,杨津那边虽然可以给我们免死,不说真假,即便我们真的可以加官进爵,但手下的弟兄们依然没有出路,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暗无天日。
因为杨津充其量是一位大将,他没有政治抱负,没有政治主张,更没有解决北地困境的一揽子纲要。相反,元渊有,而且在数年前,我们就已经了解过。他的奏折明确提出了改镇为州的实施方案,这对北地的军户、降户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福音。可惜,这么一劳永逸的措施,被朝廷的一些小人生生给阻挠,这才导致二次爆发起义。当然,我们如果投靠元渊,最大的风险就是,依然重复二年前的局面,所以我们面临的就是一场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