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闭着眼睛突然大叫出来,嘴里喊着一个女人名字。
“呼呼……”
醒过来的麻生五郎,面对着挂着“日历”,写着“七月十五号”的木头墙壁,不断喘着粗气,沾有眼屎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美惠子……”
麻生五郎嘴里念叨着自己妻子的名字,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死了,死在了雨林里。
按照规矩,他被焚烧成了骨灰,送回九州山区老家,交给自己的妻子美惠子。
再然后,他看到全村人都来他家祭奠,祭奠完后,就是吃席,以及从汉国道馆那里请来的“道士”,为他进行超度。
灵堂内,挂满了看不懂的神话图和白帆,以及不断唱起的“经文”。
据说是因为他是死在异乡,所以要为他招魂,将他的魂魄引回日本。
这场仪式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再然后,他就被放在家里停了七天。
这也是那些汉国人的规矩,据说是要进行七天的回魂。
如果说事情到了这里,他也就没什么了,但是到了第七天,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断了他的“归去”。
第七天,是一个雨夜,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美惠子和邻村开自行车行的山文界,在曾经他的房间内,轻解罗衫,进行了一次让人血脉偾张的“自由搏击”。
而最讽刺的是,那个时候,他的房间内还挂着他的黑白相片,那张照片还是出发前,为了给妻子留念像,而在镇上开的照相馆拍下的,唯一的一张全身照。
而现在,他的照片下,就是一对疯狂的“狗男女”。
也是因为这一幕实在太让人“血压飙升”了,他才从持续两天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呼呼……”
“美惠子……”
麻生五郎嘴里念叨着自己妻子的名字,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表情上,越来越恐惧,这种恐惧中,还夹杂着仇恨,哪怕他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有时候,梦如果太真实,反而让人认为这是真的。
麻生五郎的目光转向墙壁上的那副大概有一米二长的挂历,那是他和这间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凑钱一起买的,为的就是计算什么时候发工资,以及什么时候,回家的时间。
“砰……”
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不像是日本人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到处都是汗水,刚一见到坐在木板床上的麻生五郎,就高兴的喊道:
“五郎君,你终于醒了,你如果还不醒的话,我只能发电报给你妻子,告诉她该改嫁了!!”
“哈哈……”
说着说着,这名叫小木城的高个子肌肉男,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传入对面麻生五郎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道“讥讽”他的魔音,渐渐的,他本来还睡眼朦胧的眼神,开始泛红,拿起平时驱赶“野蛇毒虫”的排刀,就向小木城冲了上去。
“啊……”
“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哎呦!!”
当慌张的喊叫声从木屋外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从各自的屋子里探出了头,在他们的视线里,此刻正在发生一起“瘦弱中男,追击肌肉大汉”的好戏。
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叫好声。
………………………………………
汽车穿过整个“德川城”的主干道,周围的人在看了一眼后,纷纷让路。
(荷兰人建立的努贝港城,被日本人冠以德川家的姓氏,是如今新九州的首府。)
等到汽车走后,才出现了小规模的议论声。
“刚刚那个是总督府的车吧??”
街角,一个戴着斗笠,背着竹筐的卖药农,踩着他那双已经有些破损的“汉制橡胶鞋”,望着已经只能看到车屁股的黑色汽车,眼神中露出了好奇和敬畏。
“那不止是总督府的车,还是总督大人的专车,下次见到,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人群中一个穿着短袖衬衫,内里套着白衬衫,大夏天依旧套着一条长裤,戴着桃木框眼镜的年轻人,语气敬畏的给周遭的人科普着车内人的来历。
“斯国一,是总督大人,那刚刚他不是看到我们了??”
“笨蛋,总督大人怎么可能看你们,最多瞄一眼,毕竟,你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和他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任何交集的。”
年轻人看似和这些站在一起,但他说话的态度,却很瞧不起这些为了点钱财就跑到新九州的“愚民”,毕竟如果没有这帮家伙,自己这样的江户大学的高材生,没准现在已经被选调去汉国留学进修了,怎么可能会被提前调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搞什么城市下水道规划。
要不是调他过来的人,多次保证,只要工作满三年,他就可以调回本土,甚至还能享受更高的待遇,没准现在他早就开始骂人了。
而等到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后,虽然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人想要反驳,但又被对方身上的那股高傲的气势吓退,最后只能和众人一样,感叹着自己和总督大人,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