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听这价猛摇头:“小公子,你真会开玩笑,三百两怎么可能。”
大少又伸出四根指头:“那就四百两,如果你不能做主,就让你家掌柜的来谈,只要价格让我满意,你家的五架我全要了。”
店小二愣了一愣神:“这事小的们还真做不了主,公子你等一下,俺去叫掌柜的来。”
小二甲对小二乙是那个眼色,见小二乙会意,便自己去了后院找掌柜的去了。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从后院赶了过来,一跨进店面便笑嘻嘻地朝程风拱手:“小公子请了,小人便是这店铺的掌柜,不知小公子看上了店里的哪一样物件?”
程风看了看这刚进来的青年人(其实在他的眼睛里,三十多岁肯定是青年人,不可能算中年)指着柜台上的那架台钟:“就是这玩意,掌柜的说一个实实在在的价格,别漫天要价,这玩意小爷熟悉的很。
只要价格合适,我把你家的五架全买了,掌柜你也是知道的,这东西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稀罕玩意,对咱大明人来说它没什么实用的价值。
而且这玩意儿还会坏,一旦坏了没有人懂得维修,那就是一块一两银子都不值的废铁。真的愿意花几百两银子买到家里去摆着看的人并不多。”
“公子说的是,只是公子你这四百两的价格也实在太低了,真的连本钱都不够。”掌柜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胖孩,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少爷,可就是这样的纨绔少爷,才是店家最喜欢的客户。
这些纨绔根本不知道挣银子是怎么回事,所以花起钱来才是大手大脚的。像这种五六岁的纨绔少爷,出门就用银子砸人的,天津卫实在是太多了,掌柜的早已见怪不怪。
“掌柜的,这东西你肯定明白,它就是个消费品,摆在你这里响个三年五载,可能哪天它就坏掉了,一个不能走针的钟便失去了观赏的价值,谁还会去要一个破烂玩意。”
掌柜的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小公子请放心,咱们店敢卖这个东西,肯定是有会修的匠人的,不然那些达官贵人买了去,坏了要是修不好,还不得把我这小店给砸了。”
程风点点头表示赞成:“掌柜的说的也有道理的,可是这东西也不是坏了都能修好的,算了,不说这些闲的,掌柜的你就说个实在价,最低多少钱你卖,不是一台的价钱,而是五台的价钱。”
掌柜的比了一个手势:“七百两。”
程风呼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姐姐们咱们走,回家吃饭去。”说完便拉着桂英和红玉朝店外走。
掌柜的一看,这生意才谈了一半,刚开了一个价,这小胖孩价都没有回一个就要走,赶紧的追了一句:“小公子莫要急呀,老话说的好,谈买卖嘛喊齐天还齐地,既然咱们是谈买卖,小人已经开了价码,公子爷你还个价总是可以的。”
“好吧。”程风无奈的点点头:“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不回个价也显得小爷没礼貌。那我就回个价吧,五台这样的钟,每台五百两,五台一共二千五佰两,掌柜的可愿意卖?”
程风以为掌柜的会给出一个结论,卖还是不卖?不想掌柜的竟然接了一句:“三千两。”
大少摇摇头:“算了,小爷还是回家吃饭吧。”做势又要往外走。
掌柜的看着小胖子又要走,一咬牙一狠心:“那就各自再退让一步,两千七百五十两,这价格,公子满意就拿走,不满意只得做罢。”
程风站住脚,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这玩意儿的技术含量还是挺高的,没有样品,自己还真的设计不出来,虽然比自己沽诂计的价格高出了二百五十两,但是有了这五台钟作样本,逆向研究总是能研究出来的。
算了,多二百五十两就多二百五十两吧。反正这东西自己买来也不是消费的,是买来研究的,贵就贵点吧:“那好吧,贵是贵了点,但是小爷不在乎,街东头原来那家卖烟花爆竹的铺面掌柜的可知道?”
掌柜点点头:“街东头的那家烟花炮竹店,自然是知道的,公子爷你是哪家店的?”
“那家店今后不卖烟花炮竹啦,小爷我昨天把那座院子给买下来了,掌柜的,你在一个时辰后,太阳落山前把这五台钟送到那个店去,到那里去结账就可以,小爷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走了。对了,把时间对好了再给我送过来,要是五台钟走的不一样,我可不会给钱的。”
说完也不等掌柜的回话,便带着桂英与红玉,甩着四方步,晃晃悠悠的回了望海楼方向。
掌柜心里不踏实,赶紧追出店外:“小公子等等,一会店里送货上门,万一贵府不认可买卖又当如何?”
程风头也不回,只摆摆手:“掌柜的放心,小爷在家里从来说一不二,只要是小爷决定要买的东西,没有人会反对的。你家伙计去时,如果正巧我没在家,只管对管事的说是他家小东家买的,定然不会有人为难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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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送货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交易票据和银钱收讫凭证,贵店可得盖上印章,按上手印,该有的手续莫要省掉,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小爷走了,掌柜的莫送。”
听见这小爷说的振振有词,一副家里我最大的架势,想来不是戏耍自己玩的,掌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便匆匆的返回店铺,开始调试钟表时间,力求送货过去的时候,不要在这时间的准头上面出了岔子。
原本以为要到北京才可能买到的台钟,竟然在天津就买到了,大少爷心情大好,一路上蹦蹦跳跳,嘴里还不停的哼唱着:好运来,祝我好运来,好运来带来喜和爱。
三人一路上开开心心的晒着太阳唱着歌,转眼又来到望海楼路口。可这时的望海楼已经是人山人海挤满了乞丐,乞丐的外面,还围着一圈衙门的衙役。这时三人才发现,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进不去了。
看着这满街的乞丐,桂英和红玉也不敢让自家少爷往里挤啊,这万一要是把少爷给挤丢了,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赔不起呀。
就在这时,乞丐群开始人头涌动,有不少的人正在往外挤,眼看外圈的衙役要拦不住,乞丐们可能马上就要如潮水般冲出来。
两丫头看着没有一点防范,拼了命还想往乞丐窝里挤的程大少。不免担心起来,万一乞丐们冲出来,大少爷铁定会被采。
桂英一咬牙,伸手抱起程风,往嘎吱窝里一夹,转身就往自己家里跑。街上这么多的人,少爷无论如何不能在自己手里出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这是非之地,把少爷送回家里去才放心。
于是远远的就看着一个丫头夹着个小胖子在前面跑,另一个丫头提着裙子拼命的在后面追,要不是现在的天津城里,满大街都是没人要的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那个丫头是个抢人的。
两丫头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家,桂英夹着程风跑进院子,红玉转身关上小门,两个人这才安下心来,放下程风,扶着膝盖大喘气。这气还没有喘匀呢,就发现周围好像有哪里不对?
猛一抬头,却发现院子里全是小乞丐,男男女女的至少也有三十来人,一个个的正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把个桂英与红玉吓了一跳,一时都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进错了门,要不是看见那个穿着草衣的姐弟俩眼熟,差点忘了这些小乞丐都是自家少爷空手套白狼套回来的。
可怜那程风,被桂英丫头夹在嘎吱窝下,以鸭子浮水平沙落雁的优美姿势在街上一路狂奔,肉嘟嘟的小胖身体如同女孩手里的布娃娃般颠来颠去,半道上就被颠得是七荤八素,头晕脑胀,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被放回地面也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气还没喘匀,就听见有人在叩门环。“谁在敲门?”红玉大声呵问。
“红玉妹妹,是俺,镖师林丛虎。”
红玉打开大门上的小窗看了看外面的几名小镖师正保护着二十来名小乞丐,确认了领头的镖师没错,这才伸手开门:“原来是林护卫,等一下。”
林丛虎跨进院子便笑嘻嘻的问:“两位妹妹刚才在望海楼外是怎么了?俺们刚从人群里挤出来就看见你俩夹着少爷跑得飞快,跟被狗撵似的,俺们几个紧赶慢赶都没有赶上。”
刚从迷糊阵中回过点神的大少听见有一问,也不等两丫头说话,忙摆摆手:“没啥事,就是姐姐们看着街上乞丐挤来挤去的,怕我出事才跑那么快的。”
林丛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是俺们刚才带这几个小孩出来时引起些騒动 把你们吓着了。”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又朝两丫头招招手:“走走走,赶紧的进屋里去休息休息,可把少爷我颠坏了,头晕得厉害。”
半个时辰后,刘大富回来,看着满院子的小乞丐,心里暗自一惊:自家少爷果然是厉害,才出门一会就带回来这么多的小孩。这要是花钱买,那得多少钱才够买这许多。
看着家里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外面那些小妇人从来没管过那么多人,都有些手忙脚乱,本想问问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听说少爷在午睡,也不好打扰,刘大富只好先接手安排。
随着送回来的小乞丐越来越多,很快就过了二百,负责送人的小镖师也带回王掌柜的询问:天津的小乞丐比估计的多很多,想问问小东家怎么办好。刘大富也不敢做主,只得去后院找两丫头。
程风被红玉叫醒才知道小乞丐有些多得超乎想象,可大少哪管这些,在他眼里,这些小孩子可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哪里会嫌人多。只让小镖师过去告诉王掌柜,只要是不花钱的小孩全收,不管多少,总不能会上千就是了。
还特别关照一定要告诉那些送了孩子的家长们和没有孩子的大人们,只要他们能自己走到山东登州府文登县去,无论男女老幼,程家也会收留,雇佣他们做工,给他们一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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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刘有财买了马车回来,程家外院小乞丐都快到三百之数。这可把刘有财惊到了,特别是他发现很多的小乞丐,都躺在院子里奄奄一息更是吓得不轻。一询问才知道这些小乞丐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那些奄奄一息的,有的有两三天没吃过真正的食物。
刘有财也不敢说小少爷粗心大意,只是把刘大富臭骂了一顿,让他赶紧的拿了银钱去当铺看看,收些旧衣服回来,少爷肯定不愿意看着这些小乞丐明天还是这乞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