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贵带着程风爬上了半山的一外平台,从平台延伸到山脚的木质滑道已经铺设完成,平台上有几处小屋,小屋前有几位老者正在那里商量事情。见刘大贵爬上山来,几名老头赶紧上前行礼:“大掌柜好。”
刘大贵也笑眯眯的招呼:“几位大师傅好,今天小东家过来看望大家,大家来见见咱们的小东家。”
程风也笑容可掬的挥手:“爷爷们好。”
几个老头赶紧弯腰行礼:“小老儿等见过小东家。”
刘大贵介绍:“少爷,这几位是咱们请的当地的老窑工,在这片山采矿多年,经验丰富,地势也熟悉。”
大少面带微笑抬抬手指着那平台前的大洞小眼问:“几位爷爷能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几个老头互相看了看,推举了一人出了答话:“小东家,这里以前有不少的人私挖铁矿,所以才会有这大大小小的矿洞,不过都不深,最深的也只有十丈不到。”
听老头这么一说,大少陷入了沉思,记得有记载说这铁山是座露天铁矿,所以后世的铁山镇早就没有了这座铁山,这里只剩下一个大深坑而已。既然是露天铁矿,那为什么要打洞呢?
老头见自己说话之后,小东家竟然沉默不语,不知道哪一句说错了,有些忐忑不安。
“少爷怎么啦?”见大少忽然不说话了,刘大贵奇怪的问。
程风抬起头来问老头:“爷爷贵姓?”
老头心里忐忑不安,默默低头回答:“累小东家问,小老儿免贵姓金”。
大少点点头:“金爷爷,我有个疑问,记得书上有记载,这是座露天的铁矿山,矿石位置并不深,你们为什么要打洞?直接挖开地面的土石不好吗?”
听见是这个问题,金老头心里稍安:“小东家有所不知,这里是偷摸挖的,谁敢把地皮儿挖开,被官府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老百姓只敢开个小洞,这样不显眼,只偷摸的挖一些回去打柴刀菜刀锄头等农具,这里的洞能挖这么深,都是很多的人挖了上百年才形成的,像东边的矿场就是挖开了土皮采的”。
原来如此,大少明白了。难怪洞口都这么矮小,原来这些都是盗挖的矿洞。
可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边是偷挖,产量小能理解。可东边既然是采用露天开采的方式,那怎么一年只能炼出两三万斤铁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改天是得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少问:“那金爷爷现在准备怎么挖?还是打洞吗?”
“那倒不是,俺们现在又不是偷偷摸摸的挖,自然没必要去开洞。也是要挖开露天采的,小老儿几个刚才商量的是在哪里建炉好。”
“建炉,炼铁用的?你们准备建什么样的炉?一炉能炼多少铁?”
“小东家请看。”金老头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座炉子的草图:“俺们准备建一座这样的炉,如果营造得好,一炉能出铁近百斤。”
“一炉近百斤?这么少吗?爷爷您莫不是在说笑话逗我?”大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铁厂还是家庭小作坊?就这产量,我还好意思说我家有矿?
“小东家,这算高的了,一天要烧数百斤木炭炼一天才能得到。”金老头表示这算产量高的了。
“为什么不用石炭炼铁,要用木炭来炼?”大少CPU比较小,只是块286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东家有所不知,用石炭炼铁倒是要快些,只是那铁炼出来后没法用,铁料脆得很,不易炼成钢。木炭炼出来的就好很多,再炼成钢也容易些。”
大少回头看看周边那些光秃秃的山,无奈的直摇头,为了炼个铁,还得先烧木炭,把整个山头都搞得空荡荡的,这代价太大了些。
也难怪一般人家让他私开铁矿他也干不了,只木炭这一顶一般人家就没法解决。
“那有什么,石炭炼铁不就是含硫量高嘛?多大点事。算了,金爷爷可知道东边的铁厂一天能出多少铁?”
金老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应该是差不多吧,他们那边儿人手多,炉也多些,一天能有五六百斤的样子。”
这产量让大少呆滞了老半天,CPU都差一点冒烟,记忆里总算是读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时候的炼铁炉啊,不像后世的高炉那样可以不停的往里添料。
这时的炼铁炉还是像烧石灰那样,要把炉清空再把料填进去,然后点火炼铁。
这一过程会很长,往往炼一炉铁,从准备到成铁要好几天的时间。
再加上这时候的炼铁厂都是采矿炼铁一条龙,全是一群人在干。所以往往要五六天才能炼那么一炉。
看着练一天能得几百斤铁,实际上一个月下来能有个几千斤就不错了。
根据明朝崇祯年间的记载,整个北京地区包括唐山,遵化,迁西,迁安等地,一年的铁产量才七十万斤。
崇祯十二年时,因为战争需要大量的铁,官府增加了铁的生产力度。
可就算是在战争的刺激下,铁产量大大增加,南方最大的官办铁厂,唐王山铁场,五六千人的大铁厂,差一点把鄂州方圆数百里的树都烧光,一天的铁产量也才三千六百斤,最高峰时也就六千斤,这都能被记载在史书里大吹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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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这些让人伤心的数据,大少爷就释然了。那毛文龙私开铁矿,又怕别人弹劾他图谋不轨。本来就不敢大张旗鼓,一年能有三万斤生铁,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大少清了下内存,摇摇头说道:“你们也别建什么炼铁炉了,我们不在这里炼铁,你们只管上人手,把铁矿挖出来运到码头去就行了。不用炼铁,只管挖矿,一天能挖多少矿石?”
几个老头听说不在这里炼铁,只需要挖矿,眼睛里的亮光变得灰暗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一老头说道:“小东家,咱们这里面不像东边的山势比较缓,咱们这边的山比较陡峭,不合适大面积的露天开采 如果盲目的增加人手挖掘,小老儿担心山体会坍塌。”
大少指着不远处的大洞小眼问:“你们是准备在这个位置开采吗?”
几个老头点头:“是的小东家,这个位置相对地势要缓一些,开采起来也容易一点。”
大少抬头,指着山顶问:“这铁山从头到脚全是铁矿,咱们为什么不从山顶上往下开采,一层一层的往下挖,越挖越矮,那也就不会坍塌了。”
几个老头听大少这么一说,有些面面相觑,金老头无奈,只得解释:“小东家,咱们不能从山头往下开,这样会影响到东边毛大帅的铁场,毛大帅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恼了毛大帅,咱们估计都要吃瓜落。”
听几个老头子说是怕毛大帅反对,程风笑了:“几位爷爷不用担心,东边的矿场我跟毛大帅都是谈好了的,很快就是咱们的了。
以后那边也不炼铁了,两处合成一处,就从山顶往下,只管挖矿就是。”
又指着远处的码头工地:“从这山到海边码头场地,一直是下坡,你们只需要用木板来做一个大槽子,从山顶连到下面码头上去。
开采到的矿石直接就倒进木槽里,让铁矿石自己滑落到山下去。
这样都不用你们运输,开采速度应该就快了。我要求也不高,你们只需要一天挖个几千上万斤的铁矿石出来就行了。”
金老头很无奈,只得叹息一声说道:“如果照着东家的这种说法来开采,一天上万斤铁矿石不敢说,三五千斤铁矿石应该还是采得出来的。只是在炼铁的事?”
“炼铁的事另有安排,爷爷们就不用操心了,你们只负责组织好人手,多把铁矿石采出来就行。”
接着又被刘大贵说了道:“这里的伙食一定要保证,一天吃三顿,饭必须保证随便吃,一定要能吃饱,每天都要有油水,油盐要管够,万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
听见程风特意关照伙食的事,金老头好心的提醒:“小东家真是心善,只是小老儿有些担心,如果饭食太好的话,会不会成本太高,东家亏本?”
程风微微一笑,对这老头的人品大为赞赏:“金爷爷只管放心,只有让你们吃饱了,吃好了,你们才有力气多开采矿石,我要的只是矿石,只要每天能多挖出一些矿石来,其它成本不计的。”
从山上下来,刘大贵有些好奇的问程风:“少爷,咱们为什么不就地炼成铁,只把铁运走不更方便一些吗?这样直接运矿石是不是运输成本太高不划算啊。”
程风叹了口气:“我也想在这里炼铁,可是不行啊,不只是他们的炼铁技术太落后,我看不上。
我要的炼铁炉是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炼铁的高炉和配套的炼钢炉,还有焦化炉等,配套设施太多了。
都建在这里不放心,谁也不知道建奴何时会打过来,可不能便宜了那些野人。
而且我们只要矿石,开采的速度会快很多,这矿能挖多快就挖多快。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必要在这里同建奴死磕。”
“少爷是说建奴还会来抢这里?”刘大贵有些心惊。
大少很肯定的点头:“肯定会,早则一两年,晚则三四年。必然会来,咱们费了老劲建的炼铁炉,万一被他们砸了真的可惜了。
而且我们还需要炼铁后产生的炉渣来铺路。在这里炼铁我们没法把炉渣也运走。走吧,咱们去看看码头修建的怎样了,还有那座钢化工坊也看看。”
刘大贵带着几人来到码头前的场地,这场地早已经平整完毕,地面夯得很实在,在场地的西边有一处小厂房,里面的一座馒头窟早就建好,只等冬季来临时使用。
刘大贵站在馒头窑前问:“少爷,在这里钢化的琉璃真的比在山东钢化的好吗?这是何道理?”
“这里的道理深了,钢化琉璃就是要有巨大的温暖差。咱们山东到冬季最冷也就零下一二十度的样子,可这里不同,这里冬季能到零下四五十度,就这二三十度的温差,就能让琉璃板的硬度差强上好几个硬度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