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冰寒峡(二)

龙玄这一手在轩辕血魔功力犹在之时宛如小儿科,可此时竟能令他噤若寒蝉,他自问自己此时功力难能做到,只觉自己一个失言,对面而坐的魁梧身影便即将自己笼罩其内,那蒜盅般大的拳头便要招呼过来。

他心里那个恨啊,可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急忙说道:“公子啊,我说的确是实情,你便顷刻把我打死也没办法。况且那三寒素来寡欲深居,不理世间纷扰,你又带我前去相求,那只会败兴而归,说不得,还会因为兄弟之仇转嫁于你的身上,你现在功力尽失,到时候能否全身而退还是未知。”

龙玄手抚酒碗,听他不畏强势说得倒也十分在理,一时之间胸中抑郁,便即觉得这事十分棘手。他伸出小指,挤进桌缝之内,轻轻一挑那喝了一半的酒碗便即跳了出来。他将手接住,一仰脖干了下去。

喝毕将酒碗往桌上一掷,双眼有些赤红酒意怒道:“左右也是你害得我如此,此计不行,再另想办法,反正都得着落在你的身上!”

轩辕血魔一阵叫苦,他哪有办法啊,血功已散出滋补了那处天际,想要吸回来可难如登天。思前想后别无良策,只好硬着头皮道:“实在无计啊,那就去彼处走上一遭吧,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龙玄听他这般态度才将心放下来,起身回房悠悠声音自背影处传来,此行若能得计,便给你解药,否则,一切免谈!

轩辕血魔哭丧着脸,双手将身后青袍拧成了一股绳,可见心中愤恨是有多么严重。

龙玄踏步入房,上床睡在小蜻蜓之侧,听闻她呼吸均匀显已睡着多时,也不舍惊扰便自合眼入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龙玄便即朝王寡妇辞行,说带了小蜻蜓出外办事。王寡妇知道这次别离不同往日,自己这个女婿乃是修道之人,此刻大仇已报势必要归隐深山,有心相随而去,却未得人家示意怎好厚颜跟随。而且她又十分习惯此处生活,一时也难舍家当,心中左右都是为难伤感。

龙玄见她如此,却也无计,只因自己修为被封如不复原,早晚也是问题。便即柔声劝道:“我与蜻儿找了安身之处便即接您老过去,现在只是一时寂寞,不会长久。”

王寡妇泼辣豪爽,不愿被人安慰,微嗔道:“老婆子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日子没过过,你俩就算是正式结为夫妻了,你去找你的洞府仙境吧,记得还欠我聘礼呢!”

龙玄幡然醒悟,忙借褚雨墨神识内探锦囊,捡着一些足量的金银之物满满堆了一大桌子。王寡妇随口一说便即有此等聘礼,那一大桌子金银都要将桌腿压得跑偏,她虽清贫却也不是那视财如命之人,只突然见到如此庞巨的财物有些瞠目结舌,少刻便即恢复正常。

“怎么,以为老婆子我在卖女儿啊,收起来吧,这点儿金银……我还瞧不上眼,这样,聘礼之事暂放一边,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这聘礼的品目等我想想,想起来再告诉你,哼哼,想要蒙混过关可是不成!”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心中自明白这是丈母娘在逗女婿。龙玄虽面嫩却也含笑应付,丝毫不觉得难堪。

众人当日又饱餐一顿,王寡妇对轩辕血魔兀自不忿,认为昨日只是酒喝得急了才导致醉去的,两人又自对饮起来,哪曾想这一次王寡妇醉的更快,轩辕血魔脸都未及变色,她已不省人事。众人将她抬回房中安睡,重又围坐桌前闲谈一阵,毕竟各自心中无虑,龙玄本就对修行之事看得极淡,此时大仇得报,有无修为已不是重要。三人围坐一处与轩辕血魔对立,这老怪物也自不去计较,自顾自斟酒畅饮。众人都以为他酒量惊人,旱逢对手,其实他在虽失了血功,可这御气之术还是颇为熟练,一边喝酒之时已将自己碗中酒气悄悄化在空中,王寡妇酒量本只与他相当,此刻又闻了他的酒气喝一碗酒就相当于喝两碗,难怪醉得快。众人围坐之时,轩辕血魔更是束气成线悄悄送入王寡妇口鼻之中,别人不得察觉。望着顷刻间便吸入十碗酒(其实只有五碗)的王寡妇,他暗暗解气,整日被龙玄欺负今日便拿他岳母出气,也算暗中赢了一筹。此刻王寡妇已经醉去,他才收了功法,独自喝着碗中酒。

当日众人欢聚至夜深,各自回房安睡。小蜻蜓在龙玄臂弯甜甜睡去,这是在她的娘家,褚雨墨自不能来相陪,与王寡妇共睡一榻,二人虽有夫妻之实,可却也不能如此不顾及脸面。这两人,褚雨墨都与三界血魔同睡,几乎寸步不离,这血婴失去了宿主又被三凤设计,自从圣女山出来之后一直昏睡从未醒转,将褚雨墨急得够呛,可他始终像婴儿一般,满身血光褪去,只留下点点红润,睡得沉重呼吸均匀,不似有恙的样子,所以她也未曾想法施救,隐隐觉得时间久了他定会自行醒转。

轩辕血魔行居简单,当天喝到半熏便即扯过一条长凳,将青袍裹住周身便即和衣而眠。

第二日,众人用过早饭,龙玄日前与轩辕血魔商议已定,必须前往那“北冰寒峡”一访。当下便即携了小蜻蜓褚雨墨向王寡妇告别,只说要即去荒野处未曾说明真正去向。王寡妇纵然泼辣干脆,可此刻想到女儿跟随夫君修道避世,这仙人一旦豹隐,说不得便是百十年的光景,哪能像寻常人家出阁的女儿一般,时不时还能回来看看。她心中兀自伤感,竟也忍不住珠泪涟涟。向众人一一道别,只看到面色从容的轩辕血魔时眼神一跳,还在未日前斗酒失利而不忘,忍不住对他说道,等我姑爷白云归来之日,再与居士重新来斗,下次一定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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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血魔淡淡道,好的,届时我一定奉陪。

修道之人轻装简行,没有世俗人那般啰嗦,说走便走。这次多了小蜻蜓,不便再由褚雨墨飞行携带,这般一托二的御空,实在太耗真元。

众人行出百十余里来到一处大镇,龙玄出资购置马车,也不请车夫,便即命轩辕血魔担当此任。血魔本不愿与那一夫二妻共处车内,他本自冷血,对人间那情爱之事真可谓望而生厌,一见他们眉目传情,亲亲热热的样子便要起鸡皮疙瘩,正好乐得赶车独处,实在不亦乐乎。

按他的说法,那北冰寒峡地处北疆,只是路途遥远,方向倒是极好把握。众人乘坐马车,一路朝北疾行便即能到。

只如此,遇店而宿,寻路北行,眨眼间已行了接近一个月。众人舟车劳顿,都对这漫长的旅程感到疲惫厌烦,小蜻蜓穷苦出身,早就能安于寂寞困倦,龙玄和褚雨墨都是修士,自可在晚间下榻之时调理打坐。不过即便如此,众人心中还是默默希望快些到达,以省去这奔波之苦。

褚雨墨怀中的血婴又是一月未醒,一直酣睡长眠。只在月中之时突然呻吟,直喊肚饿,褚雨墨弄来米汤奶食相喂,却被其推翻。后经轩辕血魔指点,在某处客栈招来十几只活鸡,当场宰杀取了鸡血相喂才即令其饱腹。这一次进食令龙玄眉头大皱,他心有不悦,觉得这小怪物如此材质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物,应趁其昏睡,不如早早丢弃为妙。与褚雨墨相商后得到严词拒绝,她与这血婴相处日久,竟产生浓浓情愫,绝不肯将之丢弃,哀求龙玄手下留情,日后他若闯出祸来由自己一力承担。龙玄见她心意坚定,便即无话好说,可暗暗叮嘱小蜻蜓千万离他远些,这小怪物嗜血如命且又诡计多端,别有哪天被其所害。

又过了三天,天气变得寒冷起来,此时本是仲夏,却有严冬来临之前的迹象。天上却还是盛夏景象,万里无云,阳光炽热,周围气流却兀自带着一股寒气。众人只着单衣,除轩辕血魔皮糙肉厚之外,各人都有些寒冷之感。龙玄褚雨墨修道日深,可都未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小蜻蜓更是缩成一团,在车厢内与龙玄紧紧抱在一起取暖。一般寒冷,龙玄褚雨墨还能运功抵御,可这种严寒实在透入骨髓竟使人难以相抗。后遇一处农家,龙玄花了金子购来一只火盆和木炭,在车厢内点了起来,这才使众人稍有温暖之感。

不一日,来到一处市镇,此处乃是北荒向八方通衢的重要枢纽,内中竟是五脏俱全,各类珍稀商品都在此处经贸交易。龙玄等人寻了一家衣帽店,为各人购置一套重裘厚衣御寒,一时间众人彷如严冬中的富贵之人,各自围着熊皮貂绒,就连一直昏睡的血婴也被一张狐皮锦缎给包裹起来。

在市镇中穿梭打尖,与店伴交谈知道,此处便是北疆峡口,那十里外便是北冰寒峡的所在之处,众人此时取了暖,又来到所期之地,各自心中都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