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慢慢地摸索着泛黄的信纸,这是小文写的信。
小文死后所有的东西手被烧了干净,这是为数不多的在李荣钊手里留下的东西。
他笑着趴在桌案上,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甚至从未想过跟那姑娘在一起,他甚至从未奢求过。
只是因为他的喜爱,只因为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就将人当着他的面活活打死。
“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之后能原宥家族,原宥害死她的人?为什么娶妻生子,绵延生息?”李尧止平静地问。
这不是嘲讽,是他切实的疑问。
“谁不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李荣钊将那些信拢在怀里,“他们都舍得,我怎么舍不得?我都舍得,你如何舍不得?”
他的模样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舍得,抱着那堆信,“不然还能叫我如何?像你这个疯子一样,提着剑把族人都困死了吗?”
李尧止冷静地望着从兄,“你若有能,自然护得住她。你若豁得出去,提着把剑见一个杀一个,去族老面前发疯。你若无能,寻死觅活,自己去撞柱子逼族老。”
“实在不行,你就扑在她身上,要打就打你,要杀便一块杀了。”他说道。
李荣钊愣愣地抬起头。
李尧止垂着眼,道:“只要你想,只要你豁得出去,只要你愿意将一切都抛下,就有法子。”
“你说你将一切都抛下了,一切是小文吗?你没有把一切抛下。”他语气平缓,“当初你但凡愿意舍下什么,她也不会死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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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体面、家族、性命……甚至仅仅是爱,你也没有为她舍弃。”李尧止说。
“哈——哈哈……疯子……疯子!你懂什么?你又懂什么?”李荣钊伏在桌案上,发出近乎是呜咽的笑声,“你难不成会为***把一切都抛下吗?”
“我会。”李尧止道,“她若去,我相随在后。”
李荣钊用含泪的眼睛看着李尧止,“你不会的,你不能将养育你庇佑你的家族抛下。”
“人言可畏,终有一日,家族、礼教、世俗、天下……这一切都压得你喘不过气,你们终有一日会分开。”他的话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也更像毒怨的诅咒。
李尧止神色未变,高深莫测地凝视着李荣钊,“从兄这话,我不爱听。从兄既然不想见我,我便不多叨扰了。”
“啊,从兄爱洁,我全从兄衣冠,也不会对从兄妻儿下手。”他笑了一下。
语罢,李尧止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在推开门的刹那,他听到状若癫狂的笑声,还有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
李尧止的脚步没有因此而停止,他也没有转头去看。
他抬脚向前,未有半点动容。
明明是在李府里,却莫名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呢。
李尧止自嘲般笑了笑。
候在门外的小厮上前来,“公子。”
“去公主府吧。”李尧止道。
去公主府的时候,萧玉融正在听度熙弹琵琶。
已经是开春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度熙正低着眉,琵琶一曲肠堪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看见李尧止来,萧玉融抬手示意度熙下去。
度熙瞥了一眼李尧止,抿唇抱着琵琶起身,朝着萧玉融行礼之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