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中有摄于袁氏者,有感于袁氏之恩者,亦有随波逐流者,可无论几人心作何想,最终皆是殊途同归,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而袁悠之也恰恰是深知此中关键,这才将几人唤来以作开通。
三人中首当其冲与袁悠之貌合心不合的就要属临江县令陈亮了,特别是袁悠之之前越过他这个县令直接调动临江军队,而身为临江县令的陈亮却是毫无察觉,这属实是让陈亮又惊又俱,奈何现在强敌压境更兼袁氏势大,陈亮也只得忍气吞声唯唯诺诺。
袁悠之边抿着茶便用余光打量着帐中各怀心思的三人,“三位请入座喝喝茶稍作歇息,随后本官自有要事与诸位相商。”
三人齐谢道:“多谢太守。”
趁着三人入座喝茶的功夫,袁悠之将前方的探报向三人公示,随后便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问道:“前方探报,张简已经从江浦撤军,不知诸位对张简此举作何想?”
此言一出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袁悠之的心意三人如何会不知,现在这话与其是说问倒不如说是让几人表明态度。
见没有人先开口,袁悠之的铁杆追随者平都县令楚圭立刻站出来表态道:“太守明鉴,张简此举足见诚意,看来太守之前所想实乃明智之举。”
“是是是,太守所行实乃明智之举。”
看到三人附和袁悠之只是淡淡一笑,“你我几人明面上虽然是官署同僚,可私下里却是好友亲朋,我知道有些人对于我和张简谈和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今日我才将几位叫来一解心中疑惑和烦闷。”
说罢,袁悠之陡然站起:“我们大家皆是巴郡士族,是以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分歧,大家所想亦是我袁悠之所想,大家所虑又何尝不是我袁悠之所虑;我知道诸位是怕张简军至乱兵四起,也怕朝廷会追究我等相助卫牧叛乱之事;可诸位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聚兵抵抗朝廷大军的后果?”
见三人默然不语,袁悠之又接着说道:“如今天下之势三国并举,我益州不能自立于三强之外,降凉耶?顺楚耶?凉军已趁汉中空虚攻占了南郑,如果我等再犹豫不决岂不是要将西川拱手送与凉国?诸位以为凉与楚哪个更能让家族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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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就连一直都缄口不言的陈亮也不禁叹气道:“凉国乃蛮夷所建,朝中多是异族,其法与中原江南之法截然不同,实言之自然是楚国之法更有利于我等士族。”
一旁的楚圭也接话道:“我等虽然算不上楚国开创之臣,可楚国立国数十载,太清皇帝宽仁优待我等士族甚重,凉国虎狼一旦占据巴蜀还会如此优待你我吗?”
薛宠点了点头可依旧有些担忧道:“话虽如此可我等相助卫牧,正统皇帝又岂会不追究此事?”
袁悠之摇了摇头反驳道:“不然,我等之前虽然相助卫牧,可归根究底都是无奈之举,卫牧手握重兵我等如何能不被其胁迫,正统皇帝刚刚继承大统正是谋求天下稳定之时,我等身为巴郡士族陛下又岂会因为这点小错对我等动手自绝于天下?更何况现在凉国已经攻占了汉中,正是需要我等益州士族抗击凉军之际,如此天赐良机不取是为不智。”
“太守的意思是......?”
“其实早在卫牧出川之时我便有意上书江陵诉说我等的不得已和苦楚,奈何当时道路断绝只得作罢,今日张简至此岂不是上天给了你我这机会。”
陈亮忧心道:“太守所言倒是有理,可是这张简只不过是一个偏将军建平太守,其又无朝廷明旨,如此下郡小官能做得了朝廷的主吗?”
此言一出就连铁杆楚圭也不禁开始犯起了嘀咕,别看这个张简手下兵马不少,可他的官职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就说这个偏将军,本来就不是什么高位的官职,就更不要说剩下的建平太守了,建平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下郡,真论起来估计连巴郡的一个中等县都不如,如此人物他真能做得了主吗?
袁悠之自然明白几人的担忧,可是他并没有出言反驳,“你们说的却是实情,可你们别忘了这个张简的背后乃是江陵朝廷,他的官职是微不足道,就连其麾下的兵马我们胜他也不难;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吗?”
随后袁悠之抬高了声音接着说道::“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我们正是需要一个台阶,而这张简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正因为其官职不高实力不强才需要我们的妥协和配合,而我们也正好可以顺着这个台阶从不上不下的处境中走下来,难不成要等到我们面对王行云或是曹灿的大军,再去卑躬屈膝摇手乞怜吗?”
袁悠之说的不是什么大道理,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在问题,先不说之前因为卫牧的事本就已经开罪了正统皇帝卫节,如果现在再阻挡张简大军岂不是再一次打卫节的脸也同样表明了立场。
而且正因为张简实力不强,一旦放其入川也好相处和拿捏,到时候为了抵挡汉中的凉军,朝廷更会倚重他们这些益州的士族,要是真等王行云或是曹灿率领大军入川,那到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可就难说喽。
见众人不再发文袁悠之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时间紧迫!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降凉拒楚,另一条便是顺楚以拒凉,还请诸位立刻做出决断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人还有什么可再犹豫的,北边和东边两路人马压境,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条斯理的去做考虑和选择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起身拱手朗声道:“我等唯太守之命是从!”
袁悠之见三人不再有疑虑也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待明日我去江浦会一会那个张简,看看他是否真如博弘所言那样,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