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几天平和日子,又听说南边要打大仗了,呦山镇上住满了兵,屯满了粮草。乌泱泱的队伍还在从四面八方向南边汇集,南边城镇上时不时的有枪声传来。
宗震岳无心再经营槐林药店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当父亲的也很担忧。尤其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吃啥啥没味,干啥啥没劲。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庄稼顾一季,孩子顾一生。为人父母,倾尽所有还觉得自己哪里没做好,对孩子有亏欠。这是中国人的秉性。
泇水村地处偏僻,眼下还算安静,河道里拥堵的船队显得时局非常紧张,非同寻常。
店里冷冷清清的。宗震岳难得清闲,搬了把椅子坐到北墙根晒起了太阳。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土墙的缝隙里探出几支瘦弱的灯笼花和座地菊,萌萌地耷拉着脑袋让人昏昏欲睡。宗震岳也昏昏欲睡。
听说人老了才喜欢晒太阳,年轻人都躲着太阳走。
门外一名精神抖擞的军人跨进了院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宗震岳面前,两脚叭的一并,一个标准的军礼就敬了过去,“老乡哎!!”
宗震岳被吓得从椅子上一趔趄掉下来,火车头帽子都甩老远。他轱辘一下又赶紧站起来,眯着眼瞧,
“小同志,有事尽管吩咐。”
“给我下碗荷包蛋。老乡要对革命同志好一点!”
“哎,哎。这就下。”
嘉善被爹的窘态逗得死了,“哈哈哈哈哈,爹,是我, 嘉善啊。”
宗震岳刚要带好的帽子又扔了过去,“你个小兔崽子,吓死你爹了。我现在闹不清路上是哪路兵。”
儿子的到来让一股浓浓的暖意涌上心头,顿时融化了所有的不快。看着英姿勃发的儿子,宗震岳感觉自己也神清气爽了。
“赶紧去见你娘,待会咱炒个鸡蛋喝两盅!”
黄巧云听着动静慌忙跑出堂屋门,连鞋都没顾的上提起来,“我的儿来,赶紧的,进屋里烤烤火,你这一大早的跑来也不嫌弃个冷?!”
拍拍嘉善身上的灰尘,摸了摸儿子冰凉的手,巧云心里疼的很。忙活着把碳炉子捅大炭口,又拧开风门,可劲着烧。自己洗了手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