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调查组其实就是两个人,组长是王图,王图马上就退休了,天天端着茶杯在办公室晒太阳,临了派给他这个活,倒也没啥愿意不愿意的,王图担心的是镇不住阵脚收不了场。另一组员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单纯且狂热,处理实务来怕还是要经历一番历练。两人骑着自行车就来到泇水村。
槐树早早在村口等他们了,见到两人低头哈腰满脸媚笑。大学生抑制不住地满脸厌恶,王图倒也客气,他知道眼前这邋里邋遢的兄弟在乡里还有一个炙手可热的姐姐,不是他这个老科员能惹的起的。
“老弟吆,还烦劳你在村口等,担待不起担待不起啊,哈哈,走吧,去村部。”
“好的,领导。”槐树异常兴奋地在前面带路,腰也挺拔了,俨然狐假虎威般的耀武扬威起来。
村部里除了梨花没有别人,梨花正在给炉子填焦炭,看见王图很高兴,“王科长,你怎么大驾光临我们这个贫困村?”两人认识,梨花去乡里开会见过面。
“梨花越来越漂亮了,哈哈,有人举报栓柱私发种粮,书记让我们查查这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乡里新来的大学生启明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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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赶忙起来热情的去握启明的手。启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居然有这么俊俏的美人,顿时心情大好,一路上的劳顿一扫而光,他握住了梨花伸过来的手,握到了一手的柔软。
“你先谈谈情况,你是村委员,想必你了解情况。”
“哪是呀,那天我不在。事发突然,栓柱也没开会商量,我不知道这个事呀。”梨花赶紧先把自己择出来。接着她又说,“栓柱也是没办法,村里好多孩子几天没吃饭了,要是你王科长是这个村书记你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人饿死吧。村里的事虽小但是也不好办。”
王图本来就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局。大家都吃了,你把村民都拘起来?再说了,粮都吃进肚变成屎你能收回来?!
法不责众。事不大也不小,但要是有人捏着不放那也是个麻烦事。他歪头看看槐树,“老弟,辛苦一趟,去把栓柱叫来,我们得找找当事人谈谈。”
看着槐树的背影,梨花一脸厌恶,“不用猜就是他举报的,泇水村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呸!”
启明憋不住了,“对于破坏集体大生产的事举报是好事。”
王图赶紧打岔,“好了,别争了,人活着得吃饭,这是任谁都无法回避的事情,启明啊,看看你瘦的我都心疼。”
启明默不作声了,他现在天天觉得自己吃不饱。工作的热情是挡不住饿肚子的真实感受的。在热情与现实之间,启明既崇尚热情,但也不忽略现实。对于栓柱这种情况他产生严重的纠结,一方面情感上认为要处置,另一方面现实这么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栓柱是条汉子,像往日那样抽着旱烟袋子一脸淡然的就进了屋。“呦,是王科长。我可跟你说,发种粮是我发的,和别人不牵扯。要杀要剐任由乡里处置。我栓柱一个人顶着。”
“哈哈,你倒挺痛快。咋的,先给我来个下马威啊。我跟你讲,你的问题是很严重,但也没到要枪毙的程度,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么一个快退休的老东西来给你擦屁股。事是你惹的,你想咋善后啊?”
栓柱本来是想硬着铁头顶,没想到善后的事,被王图问的一愣,“啥善后,王科长的意思是?”
“很简单,种粮是为来年种地准备的,你咋发下去的我不管,种地需要这批种粮的时候你给我补齐,这事我好给乡里一个交代。”
“就这?”
“就这!”
槐树在一边有些沉不住气了,“那他犯的错误就翻篇了?”
“老弟,我这边就是这么简单,栓柱给我写个保证书,不耽误明年的种地。这事在我这就翻篇了,我好回乡里交差。至于怎么处理栓柱那是乡里的事,我没这个权利。”
槐树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王图把话接着往后说,“栓柱作为一个村书记,初心是好意,但一个书记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清楚想透彻,万万不可头脑一热感情用事。你这个村书记我感觉还得磨练。”
拿着栓柱的保证书调查组回去了。乡里开会时,有人批评调查组轻描淡写的处理这事是思想上麻痹大意,得批判。有人提出一个村书记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泇水村成了一言堂了,人得判刑,村委得整顿。吵成一锅粥了,其实与会的人个个心里揣着明白,那就是作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家伙,但作了这个决定就得掉帽子。最后书记总结定论,只要不影响明年播种,损失还是可控的,事情还是有挽回余地的。但这个村书记没请示没汇报就私自武断行事,造成乡里很被动,给予撤职反省,留党察看一年处分。
至于槐树还是没如愿得偿的接栓柱空下的位子。梨花轻描淡写的意外坐上了村书记。听说是王图跟书记说这个女娃做人很正,也有人传其实梨花早就不止一次地跟书记汇报过工作,两人早就熟的的很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