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炳回到省里第一个接见的人就是兴邦。
坊间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兴邦这小子可能又要乘风破浪了。
兴邦可没有心情顾及这些。集团的事太多了,当他被省委秘书长曹爽强行叫到省委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沾着泥点的裤子,一双皮鞋布满了污渍。
在书记旁边的卫生间,兴邦把手洗干净,又洗了一把脸,用厕所的手纸把鞋擦干净,才往书记办公室走。
气的保洁大姐直撇嘴。她没见过这么邋遢的领导。
曹爽看见兴邦狼狈样。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对书记不重视啊。”
“没有,我这不是来不及嘛!”
里屋传来赵荣炳的声音。
“兴邦吗?进来吧。”
兴邦给曹爽打了个手势,意思自己就这样进去了,曹爽很无奈的摇摇头。
“你哪像个厅级干部的样子,整个民工兄弟。”
“民工兄弟有什么不好,回头我请你喝一杯。”
“去吧,去吧,书记叫你了。”
轻轻敲了敲门。
“书记好。”
“坐吧。”
这次赵荣炳没有让他等很久,把脸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诺,用那包茶叶给自己泡杯茶。”
“那感情好,书记的茶肯定好喝。”
“这不是我的茶叶,这包茶在过去叫御赐赏物。”
兴邦愣了一下。
“那不喝这个,换一个吧,上次搁你这里蹭的碧螺春就挺好。”
“别整这一套了,茶就是用来喝的泡吧。”
“书记都发话了,我可泡了啊。”
大红袍要用沸水泡,兴邦也是茶艺高手。先烫杯、洗茶、冲茶,茶叶在翻滚的沸水里逐渐舒展成一幅意境深远的国画。
一股幽幽的清香慢慢氤氲了整个房间。兴邦倒了两杯茶,赵荣炳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了一口还有点烫口的茶水。
一股凛冽的爽口就立刻充盈了整个口腔,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醇和的回甘让他这个老茶究都多几分惊喜。
果然是好茶!
“你可能要动一动了。”
兴邦等这一句话等了十年。真要动一动了,他反而沉得住气了,没有一点浮躁。
“我在沿海集团磨练了十年,十年里也急躁过、痛苦过、躺平过,当然更多的是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我更多的是奋斗,我们不奋斗也没有办法,没有人能救得了自甘堕落的人!
好在我们还很争气,一帮穷弟们们带着十几万的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在泥里海里摸爬滚打,我们挺过来了!没有被击垮!
苦过,才能更快乐。
累过,才能更珍惜。
哭过,才能更安心。
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我把沿海集团当成了自己的家,我把十几万职工当亲兄弟姐妹。
我们现在越来越好,你现在跟我说我要动一动?我往哪动?我还不愿意唻!”
兴邦哭了,哭的鼻涕一把,泪流满面,他委屈啊。
“我哪都不去,我就留在我们沿海集团。”
赵荣炳没有说任何话,又给两人斟了一杯茶。
“喝茶!”
第二杯茶喝完,赵荣炳站了起来,在屋里踱步。室内阳光正好,一株茂密的红豆杉正勃发盎然的绿。
“其实我也不想挪地方,但组织需要!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谁没有委屈。组织需要就是干部存在的意义!”
三杯茶喝完,赵荣炳一看表,两人已经足足谈了二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