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死了。
人是在十几公里外的楚河里发现的。
捞上来时已经面目全非。仅凭衬衣上“同福堂”标识找到了管涛。
认尸时,管涛嗷嚎一声。
“爸!”
警察拿出一纸东西让他签字,老管被送进了殡仪馆。
临走时,警察叔叔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大个事不是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办的了的,摇人吧,把你七姑八姨亲朋故旧都喊来把事办了。
管涛点了头,却不知道要打给谁。老管家里,也就是父辈那一支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妈妈这边都离婚多年了不知还能联系上不,硬着头皮打过去,没想到孔令伊马上就接了。
“儿子,这么多年也不来个电话,你爸身体还好吧?”
想哭的感觉这会又突然涌上心头。
“我爸他死了,还在殡仪馆里躺着。”
孔令伊一愣,前夫老管毕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两人还生了个管涛,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现实。
“你不要急,妈赶过去!”
妈还是妈!
不能让儿子抓心挠肺。
孔令伊想了想,回淮海还得跟传家说一声。
传家在奥地利谈生意,说我知道了,但我回不去,你代表我上一份礼。
传家很讲人情,要接受一个女人,就得接受她的过去。女人前夫死了,去烧一刀纸没啥,该去!
孔令伊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余明打个电话。
余明吓了一跳。说这太突然了,你让我想想。
“我们一起回去,我得给操办一下,你没经历过这些不知道怎么办。哦对了,宗阳和宗光必须得到,披麻戴孝的活少不了他们。”
孔令伊很感激。家里大事小事没少打扰余明。
“那太谢谢你了!”
余明把最后一份文件签批完,掐灭手中的烟,给田亮亮打了一个电话。
“亮亮,干啥呢?是不是在搂美女?”
“你都副省长了,还跟我开这个玩笑,我正和司马龙研究淮海水利工程的事,您指示!”
“扯淡,指哪门子示!这样,我明天到淮海,你发个邀请函到通州,我上次说的那个考察淮工集团的事提前一下。”
“这可不是小事,你来了,我们没准备,招待不好。”
“就算前期考察吧,就我一个人去。”
田亮亮愣了,还有这种操作?司马龙看出了里面的端倪,他猜余明可能有重要的私事要来淮海一趟。
“余哥,我拟好了,这就让市委办发过去。”
“好的,你再帮我做两件事,在南山公墓买个单人墓,安排殡仪馆明天六点烧个人。”
“这个简单。”
秘书王兆义看着那份邀请函发愣,淮海市是发神经了么,大半夜发这种莫名其妙的函。
但该汇报还得汇报。
余明一听,笑了。说这是及时雨。王兆义马上明白过来,赶紧去备车,陪着书记连夜赶往淮海。
赶到淮海已经二半夜了,余明住进担待所506后,自己让秘书休息,自己出去一趟。
到了同福堂,屋里已经一屋子人,余明讲,老管的后事一切去繁从简,不上账,不报丧,相明早六点火化,十点后进墓地,一切都不要你们操心都安排好了。具体操办请个丧葬一条龙服务。
宗阳去给丧葬公司打电话。
“老管家来人了吗?”
管涛朝楼上一指,说有个陌生人来了一言不发,挺吓人的。
余明上了楼。1,‘
管涛口中的陌生人余明并不陌生。
“原来是兄弟鸣雷,你来的好快!”
鸣雷看见余明愣住了。
“你都副省长了,还要掺和同福堂的事?”
“鸣雷老弟不会不认当年老王头的账吧,这个同福堂托给了我。”
余明从手腕上脱下金五铢钱手串扔给鸣雷。鸣雷接过来把玩起来。
“哎,老王头当初为什么就看上了你?”
“他怕你的胃口太大,一口鲸吞了去!”
“哈哈,你倒很直爽,不像个政府官员。”
“这样吧,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你看上了,尽管拿了去!”
鸣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余明。
“怕是你出不起这个价!”
“笑话,同福堂我说了算。”
“那好,我要那俩小子,我看他们孺子可教呢,你可舍得?”
“哈哈哈哈,两个孩子已经交给了国家,上了军校了,你敢要?”
鸣雷哼了一下,说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个干瘦的汉子有着一股阴冷而慎人的强大气场,眼眸子能看透你的灵魂。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一件明宣德缠枝西番莲纹大碗,轻轻叹了一声,咱下楼吧。
鸣雷在楼下对着老管的遗像摆了一套江湖告别礼仪,跟孔令伊一众人握手告别。握到宗阳时,特意加了一把子劲头,没想到宗阳一边挤出微笑,一边用内力把劲头还了回去。
鸣雷顿觉手里像被一把铁钳子拧了一把,顿时老实了,松开了自己的手,说小伙子挺壮啊。
小主,
出了同福堂,站在夜幕里的鸣雷跟余明说了一句话。
“人走什么路都是天注定,你余明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