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突如其来的言辞,吓得洲白俊脸唰的浮上红晕,他看着她,四目相对间,眸中尽是趣味之意。
这些年来,他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得像她母亲,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要避而远之,每每看到她,就想起那时在运洲城,隔三差五就去云家提亲的情景,仿若昨日,又似隔了无数个春秋。
他摇头轻笑,似乎对公主这话存在戏意,起身在火炉中加了些柴火,又坐回原位,一本正色的盯着面前人,道。
“公主可知喜欢?又或是爱?”
…
“当然”
宇文嫣把玩着胸前的墨发,秋水盈盈般淡然起身,朝窗口走去。
她盯着外面一片朦胧,似若无意般开口。
“帅哥哥爱了母亲二十年,直至今日也未改变”
“而嫣儿从懂事时,在梦中就已经喜欢帅哥哥,在憧憬中长大,就为有朝一日能嫁于你”
她呼出一口气,美目幽远,似在自语又似在说给洲白听。
只见她丹唇微勾,扬起淡淡笑意。
“那年,我才五岁,在湖池亭子里见帅哥哥第一面时,就知,你便是嫣儿梦中的新郎,对你句句真言,帅哥哥却以为,嫣儿是黄口小儿,童言无忌,听听就过去了。”
她眸光熠熠,缓转过身,盯着椅子上那神愣的男人,继续道。
“帅哥哥,你爱母妃几十年未得结果,如今,嫣儿长大,与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嫣儿可否代替母亲的位置?”
当年宇文嫣十岁,从喝醉酒的皇叔嘴里得知,她一直喜欢的帅哥哥之所以留在西域,是因为她母亲,那头白发,也是当年得知母亲怀了她与大哥之时,一瞬发白,癫魔消失数年,终是放心不下,才来到西域,守候在身边。
那时的她,听到这个消息,还笼困了她许久,最终心底深处,还是打败了现实。
比她年纪大又如何?喜欢母亲又如何,灵魂认定的人,这些都不会成为她爱他的绊脚石。
…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茶台角使其逐渐猩红发白,洲白咽了一波又一波的唾沫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心里最深处那抹思绪说不上个偏浮来,看着那张他爱了几十年且不是同一个人的脸,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慌措。
她…不是她。
…
“帅哥哥…嫣儿能代替母亲吗?”
见洲白没回应,宇文嫣忍不住再次开口问其。
…
凤眼闪烁,洲白强颜一笑,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紧接自若安然的喝了起来,直到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开口。
“当年,要是你母亲能这样对我说这些话,该多好啊!”
“可惜…!”
他起身朝宇文嫣身边走去,拍着她肩,神色认真。
“公主,有些人,是不能代替的,而有的人是值得我呵护一辈子的”
洲白这话,宇文嫣听懂了。
关于母亲在帅哥哥心中,她永远不可能代替,但…他说有的人值得呵护一辈子是指…“她?”
宇文嫣面色有些疑惑,快速扫了眼面前人后,准备问个清楚,不想,洲白宠溺的抚摸着她头,笑道。
“公主之所以对我会有这般感觉,不过是从小到大,一直跟在我身边而已,倘若你闯一闯江湖,或许就会改变你心中想法”
眸光流转,宇文嫣昂气凛然,道。
“那我就去江湖闯荡一番,待我回来之时,依然对帅哥哥情深,届时,你可愿意做我宇文嫣驸马?”
…
上挑起眉,洲白摸着下巴,斟酌了片许,点了点头。
“好…”
…
抿着唇,宇文嫣雀悦不已,走到茶台处,把那未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深深看了洲白一眼,离开了偏殿。
火炉噼里啪啦的响,寒风凛冽的吹,留下洲白轻笑摇头,叹息。
“女娃娃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只是…希望这一趟,能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
“什么?”
“你要出远门?”
浮梵宫内,云笙 宇文朔二人互视一眼,皆感到不可置信。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云笙拉着宇文嫣坐到自己身边,问道。
…
“母亲…”
回来的路上,宇文嫣各方面考虑了一番,她觉得,有些事就得给双亲说清楚。
“母亲,实不相瞒,女儿向帅哥哥说了心中想法”
闻言,宇文朔 云笙二人再次互视了眼。
云笙:然后呢!
宇文嫣:他让我出一趟远门,感受外界,说不定会改变心中想法。
云笙:所以,你想出去?
宇文嫣点头:嗯,这一趟,能让他感受女儿的真心,坚定。
…
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时宇文朔开了口。
既然你做了决定,爹爹与你母亲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这一趟出门,无论如何,你且照顾好自己,才是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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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爹爹 母亲放心,女儿自会照顾好自己的”
告别了双亲,宇文嫣二日一早便出了王宫。
…
浮梵宫
立于窗前的云笙,得知宇文嫣离开,她微微叹息。
那丫头的性子终是随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喜欢的男人搞到手。
细想当年,她对朔哥哥那一眼定终身,在禅房对他做的事,到现在都忍不住想发笑。
当然,回忆跟回忆,但有些事,她还是该了解了解的。
瞧着外面熹光熠熠,万里睛风,随之便吩咐尼萨去偏殿一趟,请洲白过来下下棋,顺带套套他嘴里的话,看他对公主的心意,具体是个什么态度。
至于宇文朔,这会儿同宇文序 止行二人去了马场试马,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陪她。
…
湖池梭梭,寒风轻拂,火炉子燃得噼里啪啦夹带着上面的茶壶咕噜咕噜。
云笙摆完干果吃食后,又拿了些鱼料坐在围栏坐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那莲蓬下嬉戏的小金鱼。
天太冷,湖面不少地方结了薄冰,这莲蓬下,还时不时浮上两只小鱼儿,也算是给了云笙的面子。
青丝飞舞,白狐披风裹身,绝美耀目,藏着让人痴迷的风华,当年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放在现在,依然没半点褪色,甚至越发妩媚动人,让人窒于心弦。
缓步行来的洲白,见其凉亭的画面,神情痴愣,脚下似被灌了铅似的,走不动道。
这一刻,似乎才明白,时间能让人忘却所有,但不能忘却从年少就为之心颤的人,那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与她共赴白头的人。
他白了发,而她却还是青丝覆身。
眼神迷离间薄唇半张半阖,似在享受当下。
…
“洲白公子,快过去吧!天冷,夫人一直在等你”
尼萨的话,拉回洲白的思绪,他神色泰然,点了点头。
…
“夫人…”
站定凉亭,洲白率先开口。
…
“咦…洲大哥,你来了,快坐”
云笙翻身而起,拍了拍手中的鱼料碎屑,提壶倒了两杯清茶,又将零嘴朝洲白面前推了推,道。
“这些日子,风雪交加,一直未得清闲,好久没见到洲大哥了,趁今儿天晴,才想着与你叙叙,下下棋”
面对云笙,洲白至始至终带着暖柔的笑意,尽管猜到眼前人,是有目的性的,但他还是轻点着头,道。
“是,今儿天气好,适合喝茶闲聊下棋”
…
“嗯嗯…”
两人很有默契的摆起棋子来,而尼萨,则静立一旁,替二人时不时斟茶。
云笙落下一颗白子,仿若无意开口。
“洲大哥可知,嫣儿今日一早出了宫?”
…
“嗯,知道的”
洲白跟着落下一颗黑子,自若回应。
…
云笙勾了勾唇,继续道。
“洲大哥对此,想以什么态度对嫣儿?”
拿着黑子的手一顿,洲白面上展颜一笑。
“这个问题,我一时回答不了夫人”
他眸色淡然,轻轻放下黑子。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淡漠很多事情,也能让人看清自己内心”
棱模两可的话,当即堵了云笙的嘴。
细想之下,倒也是那么一回事。
洲白的本意,就是让宇文嫣闯闯世间,外面的花花世界,以及眼花缭乱的俊美男子不计其数,倘若还能独钟于他一人,那对于宇文嫣的心思,他会考虑。
当下,未得到答案的云笙也不多问了,二人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
…
此去经年,山高水远,素笺轻拈,鸿燕难传,时间如香冷 日灼 秋风 雪寒而过。
大域二十二年间开春,万物复苏,轻风迎接那离家的远客。
一早,云笙 宇文朔二人还在床上犯懒,你侬我侬相护而拥,急声而至还夹带着激色,高昂而起。
“夫人,尊主,公主回来了…。”
两人先是一怔,随着后面的声音一阵阵传来,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翻身而起,不过几秒间,穿起衣裳朝外走,可两人刚至门口,就见宇文嫣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朝地上一跪。
“爹爹,母亲,女儿回来了”
…
“嗯…嗯,好好”
云笙眸眼朦胧,赶紧扶起宇文嫣抱在怀中,抚着墨发,忍不住问道。
“此趟,嫣儿可有收获?”
…
“有…”
宇文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
东方月上前,笑道。
“有什么收获?说来让我们听听”
…
“坚定不移的决心”
宇文嫣笑得如赤色,相较两年前的神情越发深沉坚定。
云笙 宇文朔二人闻言,两人互视了眼,给予足以的鼓励。
“嫣儿至始至终都如初心,母亲与爹爹为你感到高兴,只是…”
云笙语气停顿了一下,神情黯淡了些,继续道。
“情之一事,须得二人调合,你且…”
…
“母亲放心,女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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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宇文嫣便急声插了嘴。
她朝二人行了退礼,便往偏殿而去。
…
这一次,她没敲门,脚下不急不缓直接推门而入。
临窗的男人缓缓转身,盯着来人那风华绝代的面,先是一怔,随之很快,轻笑勾唇。
…
“帅哥哥…你可愿做嫣儿的夫君?”
临近洲白面前,宇文嫣停下了脚步,她抚摸着胸口,面似桃色般绯红。
“这里,一直都在为帅哥哥跳动”
视线移动,洲白宠溺的刮了下,面前人的鼻尖。
“你这样,觉得对你公平吗?”
宇文嫣认真道:我有母亲一模一样的容颜,帅哥哥爱母亲,也可爱嫣儿,既圆了你爱母亲的心,也能有代替母亲的嫣儿爱你。
听到这些话,洲白是感觉到喉咙被什么东西强堵了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宇文嫣的热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遗憾。
他眼眶雾蒙一片,他不想在骗人,他爱她这张脸,爱她的热烈,爱她如他一样的深情,至始至终从未变过。
轻柔将她抱在怀中,感受两颗相同碰撞的心绪,不断交融。
“我愿意,今生今世,愿意做嫣儿夫君,愿意陪在你身边,爱你,爱心中的遗憾”
…
“帅哥哥…”
宇文嫣激动的伸出双手,从面前人腰间环过,越来越紧,两颗相像的心,也越来越近。
屋里一片温暖,外面却一片打趣。
“母亲,小妹真把洲白叔给搞到手了?”
云笙翻了个白眼,朝她身边的好大儿,及宇文序 止行三人身上扫去,恨铁不成钢道。
“像你们呀!一个个的老光棍”
三人:“………”
那是他们不想,不是没那本事。
…
“走了,云儿,别跟这一群老光棍费口舌,浪费精力”
三人:“………”
…
晨光微洒,他紧牵她纤纤玉手,缓慢而行,瞧着初春黛瓦衔泥的新燕,闻着飘香满园的荷花香,二人相视一笑,渐行渐远。
…
笔下会停,文中的人物鲜活续创他们的故事。
番外就此结束,愿各位宝,永远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