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银色盔甲,身披红色披风的高大身影骑马而来。他翻身下马,龙行虎步地走到那将领面前,语气威严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将领见到来人,连忙单膝跪地行礼:“末将参见大将军!”
原来,这位正是军营里最高统帅,人称“常胜将军”的李将军。
“起来说话。”李将军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是。”那将领起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李将军。
李将军听完,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在应昭君身上,问道:“你说你要将所有家产捐献给军营?”
应昭君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将军,正是。小女子久闻我朝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心中甚是敬佩。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小女子也愿尽绵薄之力,为国分忧。”
李将军听罢,深深地看了应昭君一眼。他知道,最近军营的确因为军饷的问题而发愁。朝廷拨下来的军饷迟迟未到,将士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领到饷银了,军心不稳。
“你捐献多少?”李将军问道。
应昭君转头看向明嬷嬷,明嬷嬷立刻会意,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呈给李将军,恭敬地说道:“回将军,这里一共是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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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三十万两?!”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数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将军接过银票,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沉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应昭君。”
“好,本将军记住你了。”李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精忠报国”二字的木牌,递给应昭君,“这是军营的敬献牌,你且收好。”
应昭君双手接过木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这块牌子,她和明嬷嬷、甘婆婆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来人,送应小姐回府。”李将军吩咐道。
“是!”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准备护送应昭君等人离开。
“不必了,将军。”应昭君开口道,“小女子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小女子想变卖祖宅,所得银两也将一并捐献给军营,还望将军能够派人协助。”
李将军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本将军答应你。”
应昭君谢过李将军,便带着明嬷嬷和甘婆婆离开了军营。三人坐上马车,一路向城里驶去。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马车上,甘婆婆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可是咱们应家的祖宅啊!”
应昭君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军营,眼神坚定。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朝着应家宅子的方向驶去。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城门楼上,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应昭君坐上马车,甘婆婆的埋怨声便一刻不停地响了起来:“我的好小姐啊,您这是做什么呀!那可是祖宅啊,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
应昭君揉了揉额角,疲惫地说道:“甘婆婆,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决定了。与其让那些不肖子孙败光家产,还不如将它们用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可是……”甘婆婆还想再劝,却被明嬷嬷拉住了。明嬷嬷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回到应宅,应昭君便开始收拾东西。她将一些重要的书籍、字画和一些母亲留下的遗物仔细地打包好,其他的家具摆设则一概不理。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甘婆婆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心疼得直掉眼泪,“您就算要变卖祖宅,也不必这般着急呀!”
应昭君将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放进行李箱里,头也不抬地说道:“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昭君,你在做什么?”
应昭君抬头一看,只见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
“奶奶!”应昭君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环顾四周,看着满屋子的狼藉,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昭君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旁的甘婆婆却抢先说道:“老太太,您可要好好劝劝小姐啊!她……”
“甘婆婆!”应昭君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应昭君一眼,然后转向甘婆婆,语气平静地问道:“昭君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甘婆婆看了看应昭君,又看了看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小姐她……她要把祖宅变卖了,还要把所有的银两都捐给军营!”
“什么?!”老太太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拐杖“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她……她疯了吗?!”老太太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颤抖着手指着应昭君,半天说不出话来。甘婆婆见状,连忙上前轻拍老太太的后背,低声安慰道:“老太太,您别着急,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当。小姐她也是一时糊涂,您好好劝劝她,兴许就……”
“糊涂?她这哪里是糊涂,她是疯了!疯了!”老太太猛地推开甘婆婆,指着应昭君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走得早,留下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是要把你气活过来吗?”
应昭君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老太太的唾沫星子喷溅在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孽障!孽障啊!”老太太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如今可好,家产没了,祖宗基业也毁了,你……你让我怎么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啊!”
老太太的哭喊声引来了应老大和应老三,二人一进门,便看到满屋狼藉,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应老大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甘婆婆怯懦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敢说话。应昭君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低头收拾着东西。
“孽女!到底怎么回事?!”应老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应昭君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把家里的东西都偷卖了?!”
应昭君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放肆!”
“你……你敢……”应老三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应昭君不再理会他们,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盒,缓缓打开。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雕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的牌匾,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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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块牌匾,应老大和应老三顿时愣住了。他们当然认得这块牌匾,那是……应昭君不理睬他们,继续收拾东西。她将几件素净的衣物叠放整齐,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精忠报国”的牌匾用红绸包裹起来,放进行囊。
“孽女!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应老大见状,怒火中烧,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
“大哥!”应老三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你别冲动,让她说清楚!”
应昭君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将应家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所得银两全部捐献给了军营,换回了这块‘精忠报国’的牌匾。从今往后,我与应家再无瓜葛。”
“你……”应老大和应老三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应小姐,应小姐在家吗?”
应昭君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军服的士兵,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色刚毅,正是前几日接收捐赠的大将军。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精瘦的男子,正是牙行掌柜。
“应小姐,您要的东西,卑职已经给您送来了。”大将军说着,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士兵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箱笼走进房间,轻轻地放在地上。
“应小姐,这是您变卖家产所得的银票,一共是二十万两白银,您点点数。”牙行掌柜恭敬地说道。
应昭君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我相信大将军和掌柜的为人。”
“应小姐真是爽快人!”大将军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到应昭君面前,“这是卑职的令牌,日后应小姐若有需要,尽管到军营来找卑职。”
应昭君接过令牌,道了声谢,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应家人说道:“我要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站住!你不能走!”老太太突然冲到应昭君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把家产都捐了,我们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活?!”
应昭君冷冷地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太太,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当初逼我嫁给那等龌龊之人,我又怎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如今家产已捐,我与应家再无瓜葛!”说罢,她用力甩开老太太的手,转身对着那两名士兵说道:“烦请二位将箱笼抬到门外,我要走了。”
两名士兵得令,抬着箱笼便往外走。老太太见此情景,顿时慌了神,她踉踉跄跄地追上去,想要阻止他们,却被应昭君拦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老太太怒目圆睁,指着应昭君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应昭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玲珑锁钥匙,冷冷地说道:“老太太,这是库房的钥匙,里面还有些许物件,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当掉吧。”说罢,她将钥匙丢在老太太脚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钥匙,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应昭君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应家断绝关系了。
应昭君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站着几个工匠,正在收拾工具,准备离开。这些工匠都是应家常年雇佣的,如今应家败落,他们自然也要另谋生路了。
“应小姐,您这是……”一个年长的工匠见应昭君走了出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已经将你们的卖身契都交给牙行掌柜了,”应昭君淡淡地说道,“你们现在都是自由身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名年长的工匠,“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分了吧,就当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的酬劳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名工匠见状,连忙推辞道。
“拿着吧,”应昭君将银子塞到他手中,“拿着安心上路。”
工匠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他们都知道,应昭君这是在变相地给他们遣散费,让他们能够安心地离开应家,开始新的生活。
应昭君目送着工匠们离开,然后转身对身后的牙行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些人就麻烦你了。”
“应小姐放心,小人一定妥善安置他们。”牙行掌柜点头哈腰地说道。
“那就好。”应昭君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
应昭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应宅中最后一丝污浊的气息排出。她不再理会身后的哭喊和咒骂,径直走向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明嬷嬷。
明嬷嬷看着眼前这个消瘦了许多,却更加坚毅的姑娘,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知道,应昭君为了摆脱应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小姐,咱们走吧。”明嬷嬷轻声说道,搀扶着应昭君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轮滚滚,载着应昭君渐渐远离了这个曾经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地方。应老太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远去的马车,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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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老大和应老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从未想过,一向柔弱的昭君,竟然会有如此决绝的一天。
马车内,应昭君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往的种种。那些痛苦的、屈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姐,您别想了,都过去了……”明嬷嬷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应昭君睁开双眼,目光坚定而清澈。“嬷嬷,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马车一路驶向城外,最终在一片僻静的树林边停了下来。应昭君走下马车,抬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明嬷嬷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应昭君微微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明嬷嬷有些犹豫,“咱们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呢?”
应昭君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着精忠报国的木牌,那是她将所有家产捐献给军营后,大将军亲手赠予她的。
“放心吧,嬷嬷,我有它。”
明嬷嬷看着那块木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块木牌,真的能够保她们平安吗?
“走吧,嬷嬷,天色不早了。”应昭君将木牌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只留下明嬷嬷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应昭君带着明嬷嬷在城外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客栈虽简陋,却胜在清净,老板娘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她们主仆二人孤苦伶仃,还时常送些吃食。
住了几日,应昭君便打算在城外租一处小院。她拿着那块木牌寻到城门处的牙行,胖掌柜一见此物,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殷勤备至地将她迎进门。
“姑娘是要寻个什么样的住处?”
“城外僻静些的,带个小院的即可。”应昭君淡淡说道。
胖掌柜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放心,小的这就给您寻一处最合适的。”
不多时,胖掌柜便带着应昭君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子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正值初夏,青涩的枣子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应昭君对此处很是满意,当即决定租下。
安顿好住处,应昭君又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一只毛茸茸的黄色小狗崽。小狗崽活泼可爱,为这清冷的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气。
应昭君给它取名“旺财”,希望它能像它的名字一样,给自己带来好运。
就在应昭君在城外安顿下来的同时,城内的应家却乱成了一锅粥。
应老太太等人被官差从宅子里赶了出来,家产也被查封。她们流落街头,无处可去,只能坐在应家宅子门前哭天抢地,逢人便说是应昭君不孝,将她们赶了出来。
然而,对于她们的哭诉,路人却只是冷眼旁观,指指点点。
“这应家也真是活该,平日里仗着自己是皇商,没少做欺压百姓的事情,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报应!”
“就是,听说那应家小姐,可是将所有家产都捐给了军营,就冲这份义举,也比应家那些人强百倍!”
“可不是嘛,人家小姐可是说了,与应家断绝关系,从此以后,应家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听着路人的议论,应老太太等人羞愧难当,却也无可奈何。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任她们搓圆捏扁的应昭君,竟然会有如此决绝的一天。
而此时,叶晚晴和顾云霆抵达乐都城时,正值午后。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顾云霆此行是受邀为乐都城新任知府看风水,而叶晚晴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筹备许记酒楼。
安顿好住处,顾云霆便在知府的陪同下,前往城郊勘察风水。叶晚晴则独自一人,带着从牙行雇来的伙计,开始为新店选址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