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一声,桌上的油灯上燃起了细长的火焰将原本黑暗的屋子照得透亮,韩勋也看清了那是一张略带笑容的脸。
“勋叩见陛下。”韩勋双膝下沉,欲行大礼。
“云让不必多礼。”萧时雨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置:“来,坐下叙话。”
“陛下,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韩勋一脸诧异:“勋一向觉得伪装的很好,没露出什么马脚。”
“记得第一次在御花园,你说很仰慕江南文化,提出要以斗舞决胜负的时候,朕就想起二十年前。”萧时雨淡淡一笑:“云让,你还记得你给朕做伴读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哎!儿时的戏言,没想陛下还记得那么清楚!”韩勋怅然道:“云让素喜江南舞曲,他日还请陛下赐一善舞者为妻,余愿足矣。”
“纵然如此,紧凭一句话就断定我就是当年的韩云让未免也太过武断。”韩勋摇头说道。
“被朕的秘隐卫盯上的人是不可能逃离他们视线之外的。”萧时雨朝着门外的黑衣汉子指了指:“这条凌远街早已不复当年繁华了,你一个魏国国相却数次来此处,难道不让人起疑吗?”
“朕还特意查了查当年韩氏一门当年官粮案,发现最终的处斩人数与先帝御批的勾决人数不符。”萧时雨顿了顿又继续言道:“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就身为朕的伴读的你。”
“所以陛下就让您的秘隐卫日夜跟踪我?”韩勋笑了笑:“最终选择在我进祖宅祭拜的时候戳穿我?”
“云让,我们一同读书五载,你的为人朕还不了解吗?”萧时雨一脸认真:“只要真的是你,不管前方再多的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你进此宅祭拜的。”
“还真是被陛下给猜透了。”韩勋苦笑之余,又敛容道:“既然陛下查了旧案,就该知道我韩家当年是被冤枉的。”
“你先看看这个?”萧时雨自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份卷轴和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这是?”韩勋接过书信和卷轴细细浏览了一番。
“明白了?这便是当年张佩之写给柳千封的亲笔信,上面详述他二人是怎么勾结,伪造司农手谕陷害你爹的。”萧时雨眼中冲满了冷厉:“至于这卷轴便是当年伪造的手谕。”
“陛下此时将物件交给我,这是要替韩家平反呢,还是想借此事整垮张佩之。”韩勋报以微笑相对。
“不管朕有何目的,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萧时雨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而且柳府和魏馆驿的事,你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答应了,只要陛下能为我韩家平反,勋自会对自己所做之事给出交待。”韩勋毫不犹豫的应了:“可需要我去自首?”
“那倒不必。”萧时雨摇头道:“可不要小看廷尉衙门和京卫府,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查出事情的真想,到时候在朝堂之上,你就驴下坡即可。”
廷尉府黑牢中的韩勋想着这过往的一幕幕,恍若昨日重现:“云让本齐人,却阴差阳错的成了魏相,真是世事难料;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到从前,还是陛下身边的那个伴读。”
“夔牛,拿酒来。”萧时雨一声吩咐,外门的黑衣汉子恭敬端着一块托盘,两个酒樽低头而入。
“谢陛下赐酒。”韩勋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