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经脉寸寸断裂,像是被人从内到外撕碎。

那种痛苦持续了整整三年,让他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也是那一世,他遇到一个世外高人。

那人说,这诅咒是他与玄阳真人的执念交织而成。

他越是记恨,诅咒就越强。唯有放下执念,才能解脱。

可他做不到。

又怎能做到!

就像现在,他看着玄霖安稳的睡颜,叹了口气。

这和尚真心待他,可他却不敢真的给他任何回应。

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伤了他。

这便是第三重诅咒——注定孤独。

他永远也找不到归宿,永远也不敢接受他人的好意。

第六世时,他在一个偏僻的山村做个普通人。

可即便如此,村里人还是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一个老人常给他送些自家种的菜,说他太瘦了该补补。

后来那老人死了,死状极惨。

村里人这才发现,但凡与他走得近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那些关心也好,那些温暖也罢,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因为但凡有人靠近,不是被他推开,就是被诅咒毁掉。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奢望温暖。

樊星看着熟睡的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他的眉心。

可手指停在半空,终究不敢落下。

他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世,去过多少个位面。

小主,

有几次疼得实在难捱,他就去悬崖边上坐着。

看着脚下万丈深渊,想着若是这样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解脱。

可每次站在崖边,那些诅咒就会让他看到更多血腥的画面。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第九世时,他索性不取名字了。

到最后,他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玄霖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腰间。

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他不该心软的。

不该让玄霖靠这么近的。

樊星知道自己该推开他。

趁着还没让诅咒影响到他,趁着还能全身而退。

樊星垂眸,看着腰间那只手。

现在根本待不住,他得起来缓缓。

樊星轻轻抬起玄霖搭在他腰间的手,动作极其慢,生怕惊醒对方。

可他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要走了?”

樊星动作一顿。他该知道的,这和尚从来就不会真的熟睡。

“嗯。”他整理着衣袍,背对着玄霖。

玄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和你一起。”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玄霖在穿衣服。

“不用跟着我。”樊星调整了下衣领,跟嘟囔一样,“听说西边有个叫紫云仙子,生得极美。正好去会会,也省得在这里耽误时间。”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了一瞬,很快又继续。

玄霖系着僧袍的带子,声音出奇的平静:“你说谎。”

樊星心头一跳,却还要继续那副轻佻模样:“可不能污蔑我。”

“若是真要去找什么仙子。”玄霖已经穿好衣服,“又何必大半夜起来?”

樊星皱眉:“这档子事不晚上去?”

“况且。”玄霖继续道,目光直直看向他,“我虽不知你是否真心,但至少知道你不会这般急着去寻欢作乐。”

这和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锐?

他本想说得再难听些,好让玄霖彻底对他死心,可要真说出来,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那你倒是说说。”他转过身看玄霖,“我是为何大半夜起来?”

那人神色平静,眼中却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或许是想起了那些不愿回忆的事。就像你每次闭眼时那样。”

樊星心头一震。

“你总是睡不着。”玄霖一步步走近,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樊星紧握的拳头上。那里的骨节已经泛白,却还在强自镇定。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玄霖看着他,目光如炬,“你要去找人了?那不如说说,要去找谁。是要去杀太子?还是要去找摄政王?”

“我只是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又向前一步,“你可以继续说那些话,说你要去寻花问柳,说你要去找什么仙子。可这些话,骗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