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境局势的彻底稳定,四道圣旨自咸阳城八百里加急送出,一时间激起惊涛骇浪。
朝野上下,流言不断,都在猜测这位大秦皇帝意欲何为。
“要我说啊,陛下这是要斩草除根了,自古天心难测,当今圣上又有荡平天下之志,绝无可能留着昔日叛逆再给他们祸乱天下的机会。”
“我看不然,如今东境刚刚稳定,贸然杀人只怕是会再次激起兵变,依我看呐,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这几个人恩养在咸阳城里,放在天子脚下,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要真是这样,何需蒙恬大将军坐镇?要知道,四道圣旨中可是有一道送往北境的。”
“这你都不知道?陛下这是忌惮蒙氏大权在握呢,想着趁此机会一起收拾了好扶植自己的人上任呐,没听说嘛,北境军副将王离如今可是全权接掌了北境军权,蒙家这一文一武终究是要断条臂膀喽。”
......
大秦律法森严,光是非议朝政和诽谤朝廷两条大罪就有刑罚十数条,其中更是不乏残酷之刑,所以即便是这些人说些交头接耳的荫蔽之语,但依旧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皇命在身的魏左。
看着扎堆在一起的那几人,角落里的魏左虽是神色冷厉,但却并未制止,只是对着身旁下属低声吩咐道:“瞅准了那几人,一会给我盯紧了他们,散了之后,他们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吃什么饭,就连睡什么女人也要给我记录在案,不得贻误丝毫。”
“明白!”
就在旨意抵达东境之时,种种言论也随之扩散而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尤以泗水及会稽两郡最为严重。
项军驻所内,钟离昧说着近日民间传言,越发的神情激动,到了最后竟然直接跪在了项羽帅案前,“项王,扶苏旨意邀你一人赶赴咸阳,摆明了是要卸磨杀驴,不如趁着咱们手中还有些兵权,给他来一出东山再起,成也好,败也罢,也好过任人宰割啊。”
一旁的季布与龙且更是愤愤不满的说道:“是啊项王,奋起反击总比坐以待毙强,真等你坐困咸阳之时,咱们这些老兄弟们还不成了那扶苏小儿砧板上的羊肉。”
高坐案前的项羽却好似并未将这三人的言语放在心上,只是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范增,开口问道:“亚父觉得这道旨意意欲何为?”
听了项羽的询问,本在闭目养神的范增缓缓睁开了双眼,思虑之后,沉声道:“如今东境局势也只是明面上稳定了下来了,咱们这些昔日反贼势力犹在,那小皇帝心有忌惮倒也情有可原,依我看,你此一去,性命当无碍,只是,怕是这辈子也出不了咸阳城喽。”
这话一出,项羽反倒有些释然,旋即又看向那三人,问道:“如今军中可调动之兵马还有多少。”
“虽说遣散了部分兵卒,但精锐建制仍在,加起来尚有八万可战之兵,若是项王愿意振臂一挥,末将保证,半月之内,定然可以再聚集数万兵马。”
看着龙且信誓旦旦的样子,项羽却是轻声笑了笑,“若是扶苏真有杀我之意,当初就不该把这些兵马留在我手中,如此看来,他的胸襟胆量绝非常人能及,况且我与他有旧约,若是他有失人君之道,那我起兵叛他乃是上合天理下顺民意,可若是仅仅凭着些许流言便做那降而复叛的小人,岂是我辈大丈夫所为?”
说着,项羽抬头看着帐内几人,正色道:“无我军令,大军不可调动,即便......即便是我真的留在了咸阳,那你们也当遵照朝廷旨意,不得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