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推出来了,我没有去抓她的手,我才十六岁,我不应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女孩。就愣愣的站在那里。终于,护士爆发了,她数落我,数落我不懂照顾人,数落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具体内容我没有听清楚,我想把这些话遥寄给西门大队长。
满走廊里都回荡着我反击的声音:“CNM,不是我,别哔哔了好么?”
原来,当好孩子久了,我都忘了,骂人可以这么爽。
醒过来后,她的第一句话,是对护士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不是他,别怪他。”
从此刻医生和护士看我的眼光就变了,那种眼光透着一股旋律,初恋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燃烧着生命力一样。
还剩下400块钱,留够了车费,我认为不必还给我父母了,1000块钱和600块钱,挨揍的强度应该是一样的,这钱花在她的身上,应该是正确的投资。但是,我妈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以致于我根本就不会照顾人,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买了六盒“麦乳精”放在她的床头上,年轻的朋友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小时候喝起来的味道,像乳制品的呕吐物一样。
小主,
第二天,她能下床走动,医院就把我们赶了出来,以便给后面的人留够床位。
回到学校的时候,校领导正联合老师和我整个家族的亲人们在找我,因为我和同班的一个女生双双消失了两天,我家里比较着急的原因是因为家里丢了1000块钱,而我又刚好不在,而学校为了维护一个女孩的名声,也算费了一番苦心,没有大张旗鼓。
按照老师的推断,找到了我,就等于找到了她,一个男生消失了两天,无非是在电脑房(那时候网吧这个名字还没有)里打游戏,对外不至于影响学校的名誉,至于回来如何处理,在互联网远没有今天发达的2002年,总有自圆其说的方法。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我的脸上带着伤。我的父亲第一次打了我,用他腰上的皮带,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正是事业上青黄不接的年纪,如今我知道他工作上承受了多少压力,我的成绩单多少是能够慰藉他的良药,但这良药必须一直吃,一但吃错了药,辛苦多年的老父亲就很难接受了,我和一个女生消失了两天,对他来说,不教育教育我,于我于他于整个大家族于他的单位、领导还有他面对的压力,都是说不过去的。
但我当时觉得,脸上的伤痕,是我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这个奖章是为她受的,我愿意承受这一切损失。此刻,我觉得,我终于能和她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了,我用我的卑微和“勇敢”,或许能换来了她的垂青。我十分享受同学们议论我和她的事情,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在全校面前读着:“我认为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时,心里却迸发着“我喜欢郭媛”的潜台词。
郭媛暂且是她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一切的一切,从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开始,都是我为她纳的投名状,我不在乎她的过去,我只希望,从现在起,她能喜欢我。
后来我知道了,同学们的议论,让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班主任不在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跟她后面的同学调换位子,坐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发间露出的耳垂发呆;难得的休息日,我会约她出来,在这个不大的小城市里走走;天色晚了,她偶尔让我牵她的手;她课每的第一页都有我为她做的注解;我希望将来她能和我考进同一个城市,然后在那里生根发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我把我的每一件物品,都刻上了她的名字,或者她名字拼音的前两个字母。
我傻傻的觉得,只要有了爱情,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只能说琼瑶剧害人,误了多少青春年少,留下多少凄苦爱情。
然而从头到尾,她对我的靠近,始终觉得冷淡。独处时,她永远在碎碎念那个队长,他哪里优秀,我哪里不如他,班主任是个多么不讲情理的人。除此多外,就是警告我,不要老是和她走得太近,我们还是学生,我们要学习。
多年以后,我突然想起了当时的心情,那是阿Q说的: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造物主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会把一切事物都变得迷离起来,让你抓不住头脑,于是便有了深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的桥段。男人爱好逼良为娼,又劝妓女从良,根本的想法,无非是把如玉美人占为己有,良家不下水,没有机会,妓女机会多,但又不是专属,逼良为娼与劝鸡从良,都是“和尚不能摸,洒家随便摸”的技术性修正。我在懵懂时期实践了这个道理,代价可谓不菲,太过深刻。
但当时哪里懂得?只是太过年少,自以为一片深情,但蝴蝶再美,终究飞不过沧海,处男再纯情也抵不过渴望艳情的人性,进化的动力推动你去接近异性,去征服她,让她为你生儿育女,从你体内分泌雄性激素时,你就已经开始实践这个道理了。你说你梦见了仙女,多半是你省略了后半段,你对仙女干了啥……
但那时的我哪懂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