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瘦窄,约八九寸长,盒面朴素,只有角落处刻有文字——寒尽春生。
刻字人技艺生涩,虽已打磨过,但刻痕的粗糙还是显而易见。大概是以前的余凉亲自刻的了。
她掀开木盒,只见其中躺着一柄短匕,握柄与鞘身上几道墨色金纹,极为精致。
盒中还有一小方纸,上写“萧寒尽生辰贺礼,可切金断玉,余凉赠之防身”。
足够直白,生怕受礼人不知何人所送。
木盒与短匕材质尚新,纸张也未泛黄发霉,看来都是新物,这短匕,大抵是今年要送出去的贺礼。
也不知道这萧寒尽大师兄的诞辰是何时,只是不论何时,以前的余凉是再没机会送出去了。
她捏着书纸微叹了声,合上木盒。
既是未竟之事,替她完成,也不无不可。
余凉回头看了眼连晚亭放于桌上的行囊,略微思索,便锁上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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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进入余凉的卧房,陈设中规中矩,镜桌上妆奁拙扑,里面无胭脂水粉,只有发饰三两支,看来平日的余凉并不好打扮。
与单调卧间相比,穿过隔扇,书房木架上的垒垒经籍却是丰富。
书桌上亦放着不少书册,随意而置,显然时常随手翻阅。
桌面正中是一本未读完的《通元阙文》,余凉看了几页,内容是数百年前已然消亡的通元派的剑法研论,因年代久远有所阙失,故不成剑谱,只供后人考求。
去临枫前,她还在学习这些……倒是努力,难怪能争得开剑大会的参会名额。
余凉推开窗户,天际余晖已散尽,缀着夜色的山松入画窗阑,胜景如故,却物是人非。
叩门声中断了余凉思绪,姜韶在屋外喊道:“师姐!吃饭了!”
“好。”余凉又深看了眼景色,转身出了房门。
多日餐风露宿,总算在今夜吃了个温食膳羞。
灯烛辉映,从临枫回来的余凉四人与初次谋面的小师弟骆游围坐一桌,姜韶因换房之事对连晚亭不太待见,但身为主人,还是将道观上下大致为他介绍了一番,席间晏清湘与骆游时不时为之补充。
家常香味,木箸交夹,这样的景象于连晚亭来说,除夕之后就不再拥有了,虽只过了短短三月,却恍如隔世。
他用心听着,谈到观中美景趣事时捧场朗笑,细数门规时又静听默记,一顿饭下来姜韶便消了大半不快。
余凉装作谙熟般,时不时点头附和,实则不少事情自己亦是头次听说,只得暗暗记下。
她饮汤而尽,想到原书中连晚亭初次来太初还是一年后随悟禅山庄一众前来拜访,那夜他与程崖发生争执,半夜不寐,闲逛太初观,才因此误闯了观复洞。
如今,他来太初观的时间提前到了现在,但此时他是万不能进入观复洞的,以免打乱原书的剧情节奏。
余凉作不经意提醒道:“后山观复洞是我派师祖静修之地,连师弟平日路过绕行便可,切莫打扰他老人家修行。”
“是。”连晚亭点头应下。
姜韶不知余凉用意,只当她是诚心提醒连晚亭,正好此刻自己酒足饭饱,呶呶不休补充道:
“观复洞中藏有不少珍世兵器,江湖中不少人曾为之垂涎,听说刚开始那几年太初门的屋宇上,除了鸟便是贼盗,谁都想摸入洞中取得一柄神兵,结果入洞连兵器的面儿都未见到,命就交代在这了。连师弟你是外门人,还是小心些好。”
余凉的话是提醒,姜韶的话却是恐吓了。
别真把连晚亭吓到对观复洞退避三舍吧……
余凉转头打量,见连晚亭依旧只是微笑着应是,神态自然无任何惧意,心上那点担心才消散。
也罢,就算他日后真不敢进观复洞,为了剧情,她绑也要把他绑进去。
问题不大。
晏清湘取了另一副竹筷将残羹剩菜倒入木桶,边叮嘱连晚亭道:“我们修行之人入睡早,亥初便熄灯了,连师弟若无要事,亥初后还是莫出览众院,免得惊扰其他弟子。”
余凉两眼一黑,且不提她的修仙作息,就说这年试将近,她一临时抱佛脚的若不连夜奋战怎么拿到好名次?
见身旁的连晚亭又要点头应是,她急急按住他桌下的手,谎言再次信手拈来:
“连师弟曾与我说有夜练的素习,常要练至丑初才能歇下,师姐你这般说了他还怎好意思在我们院里练?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