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动静,孟行云脸色一红,慌忙松开紧拥的姿势,转而垂眸看向她刚刚往后腰藏起的右手。

从昨日到今早,削木、钻木、编帽,余凉的手几乎未曾停过,手上磨出的伤痕血止了又流,流了又止。

孟行云眉头一蹙,于怀中取出净布为余凉缠上,动作专注而轻柔。

“只是小伤。”余凉扯了扯嘴角。

孟行云抬眸,“这是你握剑的手。”

他知道她有多痴于习武,不管是为了寄情跋涉江宁,还是每日起早贪黑练剑,孟行云早已了解武功在她心中的份量,若是伤口落了病根,影响习武,他清楚她会有多难受。

孟行云眉眼的忧色与紧张,如同煦风撩动心尖弦,余凉一时忘记身后还有个戴着丑陋斗笠的风止夜。

此时他的视线穿过隐约可见轮廓的纱帘,直直看着眼前的两人。

在这样无人得见的时刻,风止夜的眸中浸着怒意,与几丝隐痛的晦暗。

身份之别,如隔天堑。

孟行云可以站在人前与她相拥,大方昭示思忧之情,而他只得藏在这斗笠下,明明近在咫尺,薄帘轻纱,仍似遥距天涯,中间是楚河汉界,高墙深池。

心底久经的孤绝深深催唤他,想要把正挣扎着往岸上爬的自己,再次拽入深海冰河。

一想到过往的刻骨寒冷,风止夜攥紧了手中的外衫,蓦然出声:“余凉,你的衣服。”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凑近为她披回外衫。

孟行云终于注意了头戴粗制笠帽的男子,听他声音,正是那位与余凉一同坠崖的余兄。

余凉竟会舍命去救一个半道相识的男子一事,本就已让孟行云耿耿于怀,这下见这位余兄状似亲昵地要靠近,他不自觉地上前,横身一挡,抬手欲要接过外衫。

孟行云:“我来吧。”

说完也未等应答,他直接上手取过了外衫,顿了顿,又弯起惯是和煦的笑意,问道:“余兄为何戴着……纱帽?”

如果头上那顶几根枝条围编的物什也能称之为纱帽的话……

余凉害怕风止夜作怪乱说话,她抢先解释:“余兄他——摔下时磕破了相,羞于见人。”

燕师璟瞥了眼余凉被割去一角的裙摆,淡淡道:“所以,你替他做了这顶丑东西?”

这是在质疑她的手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