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瑟兰的声音在反抗军队伍中格格不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反抗军队伍前方出现了多匹战马,不过它们身上都没有装甲。它们站在要赛前看着他们,眼神带着某种神性。琼斯抬头望去,竟只能看见一道金色的光芒,好似阳光。

“瑟兰,我们之后就要进入要塞了。”琼斯说,试图让瑟兰冷静一会儿。

维尔拉跳下马背,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要塞之前。他四下搜寻,时不时跳下战壕;有时候他又以极快的速度爬上来,再次回到他们身边。他打开战壕里的弹药箱,战壕里脏兮兮的。

维尔拉身上全是污泥(跟琼斯、瑟兰差不多,只不过比他们还要更加夸张),从战壕里爬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轻微变得有些愤怒,但是之后又转回平静。

他对反抗军说道:“他们已经撤走了!”这话无疑会引起反抗军之间的愤怒。

“撤走?”琼斯听见他身旁的一个反抗军战士大喊道,“为什么他们撤兵了?”

“他们去支援别的地区了。”维尔拉说,“可是他们没想到帝国又要进攻了。他们没想到帝国会趁着他们去支援的功夫攻下这座要塞。这座要塞可是军事要地,结果他们现在就这么荒置在这里!”

“我们该怎么办?”又有一个反抗军战士说道,接着便是无数个反抗军共同的叫喊。直到最后,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不住。

维尔拉骑上马,跑到要塞前方,身躯高大,背对阳光。他威风凌凌,双目凌厉。他的身影让所有反抗军停下了争吵。反抗军战士全都凝视着维尔拉,他随即转过身去,打开要塞大门。

浮动的孢子贴在他身上,他看见了要塞角落里生长着的真菌;樟脑丸的味道灌入他的鼻腔。他退出去,再次转身面对众人,他看起来几乎跟要塞一样高大。前一支军队已经撤兵,他们必须得守住这块高地,必须得守住这能奠定战争最终局势的乌蒙达斯要塞。

反抗军们几乎都身心俱疲。但是他们还是跳下马背,提起手中的军刀和大枪,慢慢走进要塞之中。琼斯被惊到了,他和瑟兰也跳下马,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要塞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了,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食物。但是那些食物要么被老鼠钻过,要么已经发霉了。琼斯吞了吞口水,他继续跟着维尔拉走。空气里的确漂浮着孢子,它们在这里繁衍生息。看来上一支军队撤退迅速,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走光了。他们甚至在要塞地板上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弹药箱。

他们再往别处看,除了刚进门的中央大厅布置(相对来说)较为整洁,其他地方都堆满了数不清的废物。角落里时常积灰,蜘蛛网开始泛滥;他们发现脑袋上的横梁已经有些老化,好像即将昏昏欲坠。要塞里甚至没有点灯,就连开关也有些生锈了。

他们拿起特制的光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他们周遭的黑暗。食物的腐烂味涌入他们的鼻子,湿哒哒的地面让他们很不舒服。他们大致在要塞内走了一圈,除了最下方的防空室,他们逛遍了整个要塞。要塞分为三层,第一层就是中央大厅,现在已经废置;第二层的坚实墙壁上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洞,而且配置了重火力的机枪;第三层专门设置了防空炮和机枪阵地,足以让进攻的敌人寸步难行。

琼斯和瑟兰走到防空室里,他们点好灯,防空室的全貌映入他们眼帘:宽阔无边,而且——十分破旧,没有气息。琼斯在桌上找到了一挺挺已经无用的激光枪——枪管已经坏了,只能当木棍使用。他们打开另一扇小门,门后传来铁锈的气味。一辆辆坦克停放在高大又拥挤的房间中,不过却再也不能开动了。琼斯发觉这些坦克的履带和炮管都已经损坏了。

维尔拉坐在一张长椅上,他用力拍了拍额头。门外的战马发出尖锐的长鸣,时不时就把马蹄重重踩在泥泞的道路上。维尔拉显然有些紧张,他身子颤抖,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他抱住头,弯下腰,看着湿哒哒的地面出神。

要塞内已经没有了生机——至少在战争到来之前,这里一定有很多正在欢歌的士兵,只不过他们已经离去了,因为另一场更加残酷的战役让他们无暇顾及这座要塞的情况。

寂静无比,就连最普通的脚步声都能勾起他们的兴趣。有时候脚步声是从外头传来的,他们就会打开要塞的大门,看看是不是敌军已经到来;结果却只发现了那些正在啃食地上为数不多的战马。他们有时候会怀疑第三层的机枪阵地会不会突然发出巨响,宣誓战役的开始。

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实际上,他们更喜欢用幸灾乐祸这个词语。战役没有那么快开始,要塞内部仍旧是那么平静。他们很想吃东西,但是先前的食物已经腐烂发霉。所有人都耸耸肩,劝其他士兵不要吃这些已经爬满了臭虫的食物。琼斯甚至还在横梁上看见了一只胖得根本走不动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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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拉依旧坐在长椅上,只不过还在喃喃自语:“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这里该怎么办?”

琼斯来到他身边时,他脸上的表情才略微转换了一些。他看着琼斯,心里似乎有无数疑问。最后,他忽然牵着琼斯和瑟兰的爪子,接着带他们前往要塞底下的寂静房间。他走过一层层阶梯,行动迅猛,而且手劲出奇的大,琼斯甚至不能挣脱。他和瑟兰都又惊又怕,纵使尾巴拼命摇摆,怎么挣扎,也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他们再次来到了那个堆满了坦克的房间。维尔拉关上大门,点开灯,把他们放在一辆坦克旁。琼斯不解地看着他,他也焦急地望着琼斯,好像在祈求他的答案。

他抽出挂在腰上的小刀,一下就钩住了琼斯胸前的宝石项链。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琼斯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刀尖刚钩住项链的时候,琼斯忽然看见了维尔拉脸上狰狞的表情,他高大了很多,可是双手却十分瘦弱,像是老树皮一样布满皱纹。最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松开手,面带惧色。

琼斯看着维尔拉,他既惊讶又恐惧,一边往后退,一边注视着琼斯和瑟兰。他好像在接触宝石的刹那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琼斯。他手中的小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琼斯这时缓缓问道:“大人,您看到了什么?”他也在维尔拉触碰到宝石的霎那看见了维尔拉的另一副模样。更加丑陋,更加死气沉沉。

“未来?还是当下,过去?”维尔拉急切地问,他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还是说我看到的全部?”

“全部。”琼斯说。

“不好意思,太离奇了。”维尔拉说,“我甚至不能分辨出我眼前所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不过,我的救世主啊,我看见了你口中所说的那座山!”

“那座山在哪里,大人?您看见了吗?”琼斯接着追问下去。

“不,我的救世主啊,我没看见,请原谅我。”维尔拉说,“我只能看见那座山的高大山影;除此之外我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维尔拉低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身去,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琼斯能听见他在轻哼一首歌,歌词琼斯已经记不清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