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我先在外面吧,我感觉维尔拉应该也在外头。可能是在战壕里。”琼斯说。他把爪子高高举过头顶,好像这样就能挡雨似的。

天空的确一下变得灰暗,云层间透出可怖的红光。琼斯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远处的树木弯下了脑袋。雨珠这时降落在他们的身体上,仅仅只有几秒钟,就把他们的衣服都打湿了。琼斯看向远方,维尔拉好像就站在战壕前方,他跳进战壕,接着却又消失了。

雨点打在要塞的墙上,打在战壕的泥土上;大雨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了,天地间好像一幅用墨水制成的画。琼斯看着远处萧索的平野,起起伏伏,可是却没有一丝生气。大雨重重砸在要塞的窗户上,玻璃滑腻腻的;雨声充斥着他们的耳朵。

琼斯往前走,他径直走到了战壕边缘。维尔拉就站在一个弹药箱前方,再往前还有一个防空洞。战壕两边用来加固的木板也湿哒哒的,摸起来很不舒服;道路也滑腻腻的,充满了棕色的泥水。琼斯注视着正在战壕里穿行的维尔拉,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碎片,鬼鬼祟祟地在战壕内奔走。

琼斯喊道:“大人,您在干什么?”

维尔拉没有说话。琼斯看向远处的树林。

树叶上缀满了晶莹的雨珠,雨点顺着树叶滑下,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化作一股激流。琼斯走到森林深处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空气更加清新了。维尔拉忽然站在他们身后。他高大的身影让琼斯下意识弓起了身子。

“大人,您刚刚在找什么?”琼斯问。

“我在找能供得起我们打仗的物品。”维尔拉说,“现在来看,我们就只有长枪短炮。食物却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真是致命啊,大人。”琼斯说,“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好好节约资源。专心打仗。”维尔拉耐心地解释道,“在没发生战争时,我们就是最不懂战争的人;如果真的要打仗,那么我们就是最会打仗的人。”他这话听起来十分自信。

“战役十天后真的会开始吗?”琼斯不解地问。

“大约再打十五分钟。”维尔拉没有在意琼斯的问题,“十五分钟之后,我想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所以之后的那场战役哪怕再困难,我们应该都可以挺过去。”

琼斯没有说话,他知道那场战役将会是怎样困难。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琼斯想,如果真有所不同,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完美避开惨烈的战役现场?帝国士兵会不会全都停止战斗,反抗军会不会在那时停止战斗?可惜琼斯对此都一无所知。

维尔拉看着战壕贴在一起的弹药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他轻轻跳下战壕,再次在里面翻找前人所遗留下的宝贵财产。

琼斯和瑟兰一同转身离开了他。他们冒着大雨赶回要塞内部,温暖的灯光瞬间让他们精神抖擞。至少他们不再感觉那般寒冷,空气也不再那么潮湿了。他们回到要塞内部时,所有反抗军几乎都坐在长椅上,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拿着一把班卓琴。

琼斯和瑟兰挨着坐了下来。要塞内暖黄色的灯光与外头灰蒙蒙的天空互相映衬,琼斯看见了维尔拉在战壕里仔细搜寻的瘦小身影;但是过后不久,他却抬起头来,走向要塞。他推开大门,只是这次却并不显得威武,而是多了一丝柔和,多了一丝松懈。

他们一同坐在要塞冰冷的铁皮地板上,所有人有一段时间沉默不语。直到那个拿着班卓琴的反抗军士兵轻轻弹了一首小调。乐曲声悠扬,好像绕过了横梁。所有反抗军登时兴奋起来,他们瞬间载歌载舞,跳上长桌,手舞足蹈。有些男人和女人一边唱歌,一边跳着华丽的舞蹈。死气沉沉的要塞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外头的风吹雨打被屋内的唱跳声盖过去了,所有人都再也听不到恐怖的雷声。

末了,琼斯听见了一首朗朗上口,也足以让所有人心情愉悦的歌曲。事实上,所有人听完后笑得更欢,嘴角扬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了。最后,他们所有人都随着美妙的班卓琴唱了起来。

我从远方来,膝上放着班卓琴;

阳光如此耀眼,足以惹人笑,

烈日当头,我心冰冷,

可我的朋友你千万要放心。

斯洛维耶姑娘们,你们千万要放心;

我从远方来,膝上班卓琴为你奏优美歌谣!

我登上那艘大船,膝上放着班卓琴;

纵使前路漫漫心头却仍旧灿烂。

风大雨烈,我也不怕;

可我的朋友你却千万别担心。

斯洛维耶朋友们,你们千万别担心;

我从远方来,膝上班卓琴仍旧奏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