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和瑟兰当天下午继续出发。炎炎夏日很快又要迎来终结,他已能感受到干燥又凉爽的空气划过皮毛的感觉。从南边出发到现在,至少已过去了七个月。

立秋来临,这里的树叶逐渐由深绿过渡为一片艳红。现在究竟是八月底,还是九月?琼斯已记不清了。不过,对他来说,现在绝对来到了九月。

他们越往前走,树叶就越少,而且愈发散发红色的光芒。那些深绿色的叶子在一瞬间突然转为了极其明艳的黄色,就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这种树叶看着像是一幅古代的水彩画,但是却极其真实。琼斯伸爪摘了一片叶子。

他把湿润的鼻头靠近叶子,树叶的清香瞬间涌入鼻腔。他把树叶轻轻丢在满是金黄色树叶的地面上,继续往前走去。从这里开始,他就感觉天气愈加寒冷,而且更加阴晦了。尽管这片树林没有褪去光彩,但琼斯还是觉得大势已去。

他再次眺望那片寸草不生的山坡。的确,下方支着无数白茫茫的帐篷,看着像是雪人。那些帐篷在某些时刻近在咫尺,可是等他们接着往前走的时候,却一下子变得极其渺小。

“琼斯,还有多久?”瑟兰不安地问,“他们还有多久离开?”

琼斯只能回答:“他们不会离开了。”

这里靠近巨山边缘,从这头,琼斯已经能看到那头山脉的阴影。阳光在白色的尖峰上跳动,月影时不时把山峰染成美妙的银白色;下方的森林则遍布金黄,如同太阳的光辉般,既美轮美奂,又散发活力。

琼斯心里充满了希望,可是下方的山坡却满是赏金猎人支起的帐篷、堆砌起来的物资。很显然,他们就打算一直在那片地区等待,一直等到琼斯的到来(“至于瑟兰,”琼斯猜测,“他们大概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种矛盾充斥着琼斯的内心,他越往前走,这种心理负担就越大。况且,他感觉胸前的那块绿色宝石愈发燥热,而他脑中也经常传进一个声音。他不知道这种声音究竟从哪里传出,也不知道这种局面究竟会持续多久。但是,他每踏出一步,这种感受愈发强烈。

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看后方的情况。最终,他们决定滑下山坡——不过绝对不能在这里下坡,这里太危险了。琼斯跑到山崖边缘,往下眺望,眼前却只有一大片绿荫。他回身走上正轨。

琼斯的双眼一直在前方徘徊。他的脑中全是赏金猎人罪恶的身影。他们是绝对的邪恶吗?琼斯不知道,那些赏金猎人现在正在全力追捕他们。

琼斯继续往前走,宝石的绿光越加闪耀。他试图用爪子握住宝石,可是却没有什么作用。宝石的绿光甚至透过他爪子的空隙射了出来。他们又在这片随着山势起伏的林子里走了几天,秋风更加阴凉。琼斯有些惘然:他未曾想到居然已过了这般久!

琼斯眼中的森林像一幅画卷,但是宝石的热量却让他一下出了幻觉:这片森林逐渐变得宽阔,一改从前的狭窄;山道猛地抬升,接着变成了一片汪洋。琼斯摇了摇头,这些幻觉又随之消失。他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前往。

他们走到了一处平地上。从这里看去,四周全都细嫩的枝丫遮盖。来到这片平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片森林里漫步了一个星期。真奇怪,他们居然会在那片林子里走得这样顺利。不过琼斯脑中还是记得清赏金猎人的营地的!

他绝对不会忘记。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才终于不用在偌大的森林里疲于奔命。青草已经稀疏,甚至就连前方的枝丫也被秋季夺去了风采。到了这,他们便越发感到空气的寒冷。琼斯不知道那座山上是否有大片白雪,不过事实就是,尽管他不在山上,山下也依旧寒冷。

他们的确离终点更近了。现在已到了九月中旬,一年很快又会过去了。他们在傍晚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窟,他们钻进去,就这么在洞窟里待了一晚。他们全身都裹着毯子,天气着实寒冷。最后,他们甚至换上了维尔拉送给他们的羽绒外套,这才稍微暖和了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他们再次出发。琼斯和瑟兰都分了点面包当作早餐。他们背上背包,接着钻出洞窟,前往终点。琼斯的步伐愈加缓慢,他能感觉到胸前的宝石好像在被一种他看不清的力量牵引着。他们在大平地上行走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如此寂静,好像这一切不曾发生一样。

微风逐渐减少,两旁的树木和河流过渡为灌木丛和极其渺小的湖泊。他们两边都是高大的山脉,可是却一棵树都没能看见。有时候,他们再次听到赏金猎人的奔跑声,有时候却什么都听不到。准确来说,那种枪声、炮声,都已消失不见。

琼斯感到舒心:“瑟兰,我们接下来就只需要考虑怎么走完这趟旅程就行了!”

“差不多吧。”瑟兰耸了耸肩。

终点的白色尖峰映入他们眼帘,尽管近在咫尺,可要到达那里,却得花费好多时间。琼斯和瑟兰凝视着那座高大的山脉,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他们找了一条小径,一条最隐蔽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