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莱似乎觉得他可爱，又笑了起来：“你不要紧张，本座不过是例行公事，问询几件事情罢了。日后若被陛下知道我对你们过于苛责，难免又是一番责骂。”

他这般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这话怕是假得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李元狐有时也觉得他有趣，明明已然恶名远扬，却还要佯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这般表里不一的行径，倒也令人难以捉摸他那真实的意图。

罗莱的眼神倏然变得深邃：“本座记得，你来我南越已有十二年。”

李元狐恭敬地回答：“是的，大人。”

罗莱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那么，这方水土，可曾让你心生欢喜？”

李元狐乖巧答道：“喜欢。”

罗莱忽然笑出了声：“你果然可爱，难怪无论男女皆喜欢你，这点倒与你那兄长李寒熙如出一辙。”

提及李寒熙，李元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罗莱见状，笑容收敛：“怎么？本座说得不对吗？”

李元狐苦笑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大人，自我四岁初至南越，此地便已成为我心中的第二故乡，对于权势与地位，我从未有过丝毫的非分之念。”

罗莱一笑，轻轻吹散杯盏中悠悠升腾而起的热气：“乱世之中有些许非分之想并非全是坏事，真正糟糕的是那些迷失自我，既不知身处何方，亦不明己身所任之人。”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让李元狐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他未曾料到，这位素来以阴晴不定、杀伐果断着称的罗莱，竟能有这般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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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莱的目光在李元狐身上停留了许久：“你与你兄长，竟是如此截然不同。”

李元狐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罗莱与李寒熙之间，究竟有何种关系？

李元狐忍不住开口询问：“大人，您与我兄长……”

罗莱却问：“你觉得天下与国家，百姓与个人是何种关系？”

李元狐一怔，却不禁道：“在我看来，天下是众人之天下，国家是百姓之国家，百姓乃国家之根本，个人则应心怀天下与国家，为百姓谋福祉。”

罗莱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语道：“这乱世之中，想要护天下百姓寻得一方净土，谈何容易。”

李元狐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罗莱转过身，重新看向李元狐：“你兄长李寒熙，当年也是这般雄心壮志，只可惜......”

说到此处，罗莱欲言又止，忽然轻咳了两声。

但他很快便忍住了。

李元狐仔细端详着他的面色，觉得罗莱的身体似是长久以来便一直欠佳，近两年更是仿若命在须臾。

罗莱侧身，恰好与他的视线相撞：“你眼中的那抹卓然光彩，倒是旁人所不具备的。”

李元狐微微一笑：“大人过誉了。小孩子的眼眸总归是要明亮一些的，记得我初来之时，大人也曾这般夸赞。不过后来还有一次，大人还说我的眼睛不如小时候好看了呢。”

“是啊……”

简简单单的几句叙旧，直让罗莱感到格外的舒畅。

可下一瞬，他却阴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