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似是夜风吹动了树枝。
夙鸢微微一惊,“罗莱”(李元狐)安抚道:“别怕,许是风声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罗莱”(李元狐)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夙鸢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太后薨逝,南越举国共哀。
出殡之日,定在了腊月二十九,岁末之时,寒风刺骨,雪花纷飞。
千人抬棺,万人下跪,自巍峨的宫门起始,哀乐高昂奏响,声声哀婉悲戚,径直通向皇陵。沿途百姓皆被严令垂首肃立,为太后的离世哀悼,无人胆敢稍有懈怠。
太后陵墓宏伟绮美,令人惊叹观止。
其陵墓以汉白玉砌就,饰以金玉珠翠,在宫灯的映照之下,熠熠闪烁,斑斓绚烂,夺目非常。每一处细微之处皆经过精心雕琢,即便是最为常见的黄金玉石,也被雕琢得独具匠心。
夙鸢与李元狐立于远处,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口气。
然,如此穷极奢靡,不过是搜刮民脂民膏、征用民力所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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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数年来,随着南越皇室奢靡之风渐盛,百官贵族竞相仿效,未曾想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出殡日后,便是除夕。
夙鸢奉旨又一次踏入了宫门。
这一日,雪雨初歇,天方晴好。
章和帝诏令既下,各宫皆须倾尽哀悼之意,是以宫中不见半分喜庆之色。
夙鸢在太后身旁芙华姑姑的引领下,踏入长兴宫。
当下,整座宫殿仿若空谷幽寂,无声无息,唯有无处不在的新丧之白触目惊心。夙鸢缓缓环顾四周,眸中悄然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伤楚。
芙华姑姑自里间取出,递来一个紫檀盒子于她:“太后生前曾嘱托我两桩要事,此乃其一。”
夙鸢当即屈膝跪下,恭谨地接过紫檀盒子。
芙华姑姑将她扶起:“你大可打开瞧瞧。”
夙鸢心下狐疑,猜不透其中深意,轻轻将盒子打开。
里面竟是一枚免死金牌。
“这是……”夙鸢似是猜到了什么,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
芙华姑姑长叹一声:“罗大人虽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却常受圣上教诲,故而他们性情更为相近。好在他们皆念及太后情谊,这枚免死金牌便是太后特意留给你的。有了它,往后你的日子或可少些艰难险阻。”
夙鸢:“……”
原来太后一直心知肚明。
她微微阖眼,心间的痼疾随着罗莱的离世,已被她亲手剜去。如今虽疤痕犹存,但那周身蔓延的寒意,也已缓缓消散。是以这免死金牌,于她而言,已无太多意义。
可她接过之后,仍是大礼参拜,感恩谢恩。
芙华姑姑搀扶起夙鸢,引她走向库房。
阳光透过那细密的小窗,斜斜倾洒而下,在地面映出一片斑驳错落的光影。
库房之中,罗列着形形色色的紫檀箱盒,大的仿若神秘宝箱,小的恰似精巧匣子。每一个箱盒皆缠绕着金丝,镶嵌着硕大且璀璨的夜明珠,光芒熠熠。
芙华姑姑信手挑开几箱,内里的珍宝展露无遗。
玉器清透晶莹,金银闪耀夺目,珠宝璀璨绚烂,无一不是精雕细琢,令人眼花缭乱。
她轻声说道:“这些皆是太后生前为你悉心拣选的嫁妆,她本有意为你寻觅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怎奈你与罗大人皆有各自的执拗,太后娘娘也只得无奈放弃。”
夙鸢望着那紫檀妆奁,眼中浮起一丝异样的恍惚。
芙华姑姑又道:“这些嫁妆繁多,一时难以尽数送至你府中。你不妨先拣选几样带走,权当留个念想也罢。倘若日后你有了意中人,我再向圣上禀报。只是你需抓紧时机,莫要待到我这把老骨头也归入黄土,那时便无人再能为你操持这些事宜了。”
夙鸢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姑姑定然能长命百岁,福寿双全。”
芙华姑姑微微一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庞:“你慢慢拣选吧,我在外面候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