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他睡不好，每个周末见他，他眼底都带着淡淡的黑眼圈，跟我在一起不管如何闹，睡得再晚他第二天都是神采奕奕。

他一个人睡的睡眠质量肯定很差很差。

小鹏：放心，困了我就睡了……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聊到小落她们下晚自习。

小落：思宝贝，听说你打电话让老班把小雨喊出去了？

小萍：发生什么事了？

我：现在都在医院呢，我太姥姥熬不过今晚了。

小蕾：！！！

小萍：完犊子了，今晚半夜宣布咽气，明天半夜才能送回家，回家再办三天法事下葬，这个星期你是回不了学校了。

确实是这样，我不懂是什么原因，反正在我们那边，如果人不是在乡镇的范围内过世，尸体必须在外面停整整一天才能够送回家里。

我：想到又要坐车回去，我双眼发黑！哪怕是下午通知都好啊！

刚听小新和小孟妈妈聊天，说我太姥姥的病情是下午突然恶化，进了抢救室，再出来观察两个小时，宣布人不行了…

我：小落你跟小馨说一声，元旦的节目你们先排着，我的戏份少，应该不耽误事。

小落：小的明白，你就两三句台词，不影响进度的。

小蕾：这次你哥是不是不能陪你？

我：陪不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再结合之前那些事，家里会起疑心的。

小鹏跟我太姥姥没亲戚关系，两家离得又远，他没有正当理由跟我一起回去的。

小落：但我赌他肯定找人送思宝贝回去。

小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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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们先别赌了，我觉得医院里有脏东西！

小落：我先睡了，你们慢慢聊。

这家伙怕鬼，非常怕！！！

又过了几十分钟，我太姥姥醒了。

小孟他妈妈赶紧出门喊医生，医生过来看了以后，把氧气罩取了下来，“最多十来分钟，有什么交代的尽快说吧。”

等他们出去，小孟他妈妈喊我们把手机录像打开，开始喊我太姥姥。

“我要走了是不是？就你在啊？老八他们呢？”我太姥姥说得非常吃力，我们听得也很费劲。

“外面下大雨，他们正在赶过来，小雨小新小思都在这，有什么你先跟我们交代。”

“小新小思在啊？他们在可以，家产和他们没关系，到跟前来，我看看是不是他们”

都这时候还想着那点家产，电视里演的那些不一定都是脑残，现实中废话也非常多。

我和小新站到她视线范围内。

“哦，你们听清楚，乱说我头七回来找你们的啊。我柜里那本存折，老六和老八平分了，老头以前剩有那点给老八，密码压在床脚底下。房子你们住不到，我不在了，院里剩他们四兄弟，留着当谷仓和柴房。”

“还有我以前带过来的陪嫁，包括那两件金包银，死后让我带走，那是我的东西，我带它们找我老头去。”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让我们作证，还用威胁的方式。

“妈，你和爸的灵位放在哪家？”

“放老八家里，家等于传给老八了。你家小孟啊，让他争气点，男娃子不能让人看笑话，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让孩子们相互帮衬……”

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涣散，接下来的话我没再听了，转身出了病房。

我跟她不亲，可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咽气，心里莫名恐慌。

当医生过来撤下所有仪器的时候，其他人都很平静，我倒成了最低落的那个。

尸体移到太平间。

医院告知两个星期内必须联系殡仪馆过来处理。

不可能让拉去火化的，老家那边还是坚持土葬，无论是走正常流程，还是给医院或殡仪馆塞钱，这尸体绝对要完整带回家。

这些不是我操心的，我们在医院等其他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