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也就这张嘴最是挑剔了。”长公主点评道。
沈临毓握着筷子,无奈又好笑。
一桌菜,尽数吃完,各得八分饱,正正好。
长公主漱了口,有空与沈临毓算账了:“这般会做菜的厨娘,不如聘到府里来?”
沈之齐附和:“聘人要讲合缘,兴许人家在这酒肆里做得挺好,不愿意换地方。”
“来不来,是别人拿主意,请不请,是我们的事,”长公主唤了声“元敬”,“和东家说一声,劳烦厨娘过来一趟,我好当面夸一夸。”
元敬汗流浃背。
主子一家三口用饭,平素就不爱有人在边上伺候,因而先前就架了一屏风,他和嬷嬷在屏风那头吃了些。
长公主与驸马的话句句都落到他耳朵里,元敬一面感叹“余姑娘做菜真好吃,我今日也是沾了光”,一面为他家王爷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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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该来的总会来。
沈临毓也知道,冲元敬抬了抬下颚。
元敬恭恭谨谨退出去,关上雅间门又熟门熟路往后头厨房去。
沈临毓则是叹了一口气,道:“您想夸就夸,别把人吓着。”
“听听!”长公主与沈之齐嗔道,“拖不过了,这会儿倒是认了!我就说,哪家酒肆的好酒好菜,值当他叫元敬特特往府里买,定是有人情在里头。
还想与我粉饰呢,我能叫他骗了去?
我非上门来尝一尝、瞧一瞧。”
沈之齐这下是真没有忍住,笑了沈临毓一通:“骗你母亲做什么?又骗不过去。”
沈临毓啼笑皆非。
他也没有指望能骗过去,要不然那日也不会提前和余姑娘打好招呼。
只是,道理还得说个明白。
“确实是认得,镇抚司查的案子,与她了解了些状况,”沈临毓低声道,“那日也是元敬来问线索,正巧厨房里刚做得了鸡松,便让元敬带回来尝个鲜。
哪晓得刚好叫母亲碰了个正着。
我为什么要隐瞒,母亲您还会不晓得?”
长公主哼了声:“倒怪上我了,但凡自己争点气,我也不用成天为了你发愁。”
正说话间,雅间的门被敲了敲。
见人已经来了,长公主才道:“放宽心吧,不会把人吓跑的。”
阿薇跟着元敬进来,绕过屏风,见到了桌边的三人。
如翁娘子所说,长公主的装扮很是“内敛”,笑容温和,驸马也是一眼可见的好脾气。
她上前,行礼问候。
长公主叫阿薇坐下来说话。
她端庄又亲切,一点没有刚才和丈夫一起打趣儿子时的模样:“年前只听说是酒肆厨房里做的鸡松,我尝着好,说过来吃一回。
后来才知道,下厨的不是铺子里的厨子,而是东家千金,倒是我们冒昧了。
大过年的,辛苦你了。”
阿薇笑道:“您喜欢我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余姑娘年轻,手艺这般好,是从小学的吗?”长公主问。
“是,小时候没事做,就喜欢看嬷嬷备菜做菜,”阿薇道,“后来自己能上灶台了,就越发喜欢,也是我母亲捧场,她愿意吃、我就更愿意做。”
“当父母的哪里会不喜欢孩子的孝心呢?”长公主笑容可掬,“以前住在蜀地?那蜀地菜也擅长的吧?”
“会做的,”阿薇颔首,“教我厨艺的嬷嬷很喜欢钻研,各地菜色都会,后来我们一道研习菜谱,学得很杂。”
从江湖菜到官府菜,各不相同。
倒也不是闻嬷嬷真就那么勤奋,说到底是她太师府厨娘出身,好东西做过不少,一身的本事,可到了市井民间,镇子甚至乡间设宴,哪里轻易用得上鱼胶燕窝,于是改换食材,才能多得些生意。
长公主问:“说来我都不曾去过蜀地,那儿过年时如何?与京中一样吗?”
阿薇挑了些作答。
长公主认真听着,抽空还瞪了沈临毓一眼。
定是这臭小子提前与人通了气,余姑娘才会言简意赅。
害她都问不出什么来。
这点就是长公主错怪沈临毓了。
谁来问,阿薇大体也就是这番说辞,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余如薇,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