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谁知道你们是人是鬼?这世道可不太平,拐子山匪的太多,”赵福生微笑,意有所指:
“我们确实准备去牛栏村看看,但却不能轻信你们,否则若是被带去某个山沟,到时被人拿住,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似是开玩笑一般,却将罗六二人心中的打算说了个透。
罗六胆颤心惊。
初时见她还当她心思单纯,此时来看,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我、我们不敢——”
罗六纵使真是这样想的,此时也不敢承认了。
赵福生道:
“不管你们敢不敢,反正我是不敢信的。”她偏了下脑袋,故意沉吟了片刻:
“这样吧,你们画个牛栏村大概的方位,再告知我们怎么走,稍后我们自行过去,便不劳你们费心了。”
“那我画完,贵客能放了我们吗?”罗六忐忑不安的问。
赵福生露出吃惊之色:
“那怎么可能?”她说完,摇了摇头:
“你俩并非夫妻,却夜半同行,说是货郎,却又不见货柜,行迹可疑,见到我跟满周两眼放光——”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接着很有礼貌的问:
“你们是拐子吧?”
“……”
这话孙三娘可不敢答应。
罗六哪敢承认,不停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反正不论是不是,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只能委屈你们二位了。”
反正这是在厉鬼梦中,就算杀错了人,情景会重置、会轮回。
若是镇魔司一行人离不开这鬼梦,这两人就算被错杀,也仍会再一次回归小庙。
事关鬼案及五人性命,赵福生是宁杀错不放过。
“画吧。”
她示意蒯满周将人放下。
接着罗六就见蒯满周手指一勾,那拴住他的细丝便一下烟消云散。
他失去重心,从半空中坠落。
罗六惨叫一声摔落下地,好半晌才重新爬坐起身,摸了摸脚踝——脚踝处只留了一圈细黑的乌青捆绑印,却半根绳索细丝也瞅不见。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蒯满周:
“这小丫头戏法真神了,师从哪家门下?”
赵福生懒得与他多废话:
“快点画完了好上路。”
罗六揉搓脚踝,眼珠转动,寻思脱身之法。
赵福生将他神色看在眼里,笑着警告他:
“别想太多,早点画完,不用吃苦。”
“客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画的,十里坡这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虽说如今没有树林,但四处焦土,不是本地人——”
罗六还在废话,赵福生的手掌一动。
‘啪嗒。’
一小串铜钱落到了孙三娘的面前。
这个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伸手将钱捡起,还没将钱揣入包中,先予后取的厉鬼便从她阴影中滋生,化为鬼影,将她身体缠住,接着将她拖入阴影之内。
从孙三娘捡钱到她被厉鬼杀死拖入阴影,前后不过眨眼功夫。
罗六还没反应过来,孙三娘便连尸体都不见了。
他怔愣了好半晌,随后大声惨叫:
“鬼——鬼啊——”
赵福生以50功德值的代价将厉鬼收起,再将孙三娘掉落在地的铜钱收回手中,再次看向罗六:
“你说不说?”
“鬼——鬼——是你,是你杀了三娘子——我跟你拼了!”
这个先前表现懦弱的男人在孙三娘失踪后,突然暴发出勇气,红着一双眼想往赵福生冲去,却被一朵诡异离奇的黑红鬼花缠住了脚。
‘咚咚。’
古怪的敲击声从罗六后背响起。
“什么声音?”罗六愤怒之余,心中生出疑惑,想要转头去看时,那脖颈却脆弱异常,这一扭头之下竟直接骨折。
他圆滚滚的大脑袋滚落下地。
在他后背心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离谱的大洞。
洞口萦绕了一层黑气,黑气蚕食着他的身体,顷刻将把他全身血肉吃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一具骨头架子匍匐在地。
原来这一行人是鬼啊!
这是罗六意识里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