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他旁边或者说夹在他和章程中间的女孩子汪若雪,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眼神并不在他所在的右边而是在章程所在的左边,有些失望。
见他们都没有再提问,他只能自说自话:他的名气来自于他的名字。他跟我一样,是研究基因的,在中国基因研究中心工作,他的名字叫基因。
基因?你编的吧。汪若雪说。
他见接他话的是汪若雪,高兴的表情马上溢在了脸上:如假包换。他就叫基因,只不过是纪律的纪,印章的印。我们基因召开学术会议,主持人提到他的名字,全场都会爆笑。
汪若雪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在大老虎,小老鼠,叫什么的都有。
章程也觉得,虽然这有点巧,可是在所有人都给自己取外号、有的外号还很可笑的今天,这事情真的很普通。
这个纪印说的“普通话”听上去确实普通,但让他们和围绕着他们的人们显然地更睡醒了一个层次。大家一下子轰然了,这意思是说,大家几乎都在说话了,没有先后顺序,几乎同时都在说自己的话导致谁的话也只有自己听见这么一种情况,也就是说,只听见轰轰的声音,听不见内容。这里说“轰然”,就是这个意思。
当时,章程觉得这位基因先生的话确实很普通,没有任何不普通的地方。
也是很多年后,在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事情把他推到回忆里而且恰恰推到这个回忆里,他忽然也同样地发现,这话好像并不普通。
好像他知道点什么却又要表明自己不知道。
甚至,他好像也是在启发揭示。
跟那个戴秉读一样,或者说类似。
说起纪印和戴秉读。他们的事迹还真的是有重合的地方。
说起来,也是海浪的发现。
或者说,是他到他们这里参加聊天,要没话找话而不断找出来的发现之一。
就是大会第一天的自助午餐,海浪又找到了他们这里,发现他们这桌除了章程、汪若雪和云吴外,还多了一个法国人。海浪先用英语,然后改用法语对那法国人说了什么,那法国人竟然站了起来,端着他的吃食走开了,去了旁边那桌。他就大声地说:麦尔西,麦尔西博古。
海浪后面说的麦尔西章程是懂的,他知道有一种香水就叫这个。这句法语是谢谢的意思,他也是知道的。
他竟然会说法语,哪怕是一点,反正他们听不懂,不知道他说得是否标准,但也是一种本事呢。他用得着叫得那么大声吗?这是叫给那个法国人听的吗?章程看了一眼汪若雪。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她用那种想着什么的眼光看的是我。
然后黄海浪就说了他的发现:你们没有发现一个秘密吗?
汪若雪这回不上他的当了,仍然埋头吃着她面前的盘中餐。
黄海浪不管这些,拿出非得让你理我不可的架势来。他说,这回目光和嘴巴是朝着章程这里的,因为反正汪若雪也不抬头:坐在你旁边或者再旁边一点的那个不是教授的老人,他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