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最多的是那只考拉。那只亲爱的考拉，只有它相信他，为了相信他，它甚至付出了它的生命。它是一只小动物，它相信他完全是靠直觉，什么附加条件都没有。连亲如兄弟的格莱格都会向他提出“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而且他是带着这个问题闭上眼睛的。他相信，如果格莱格活着，格莱格会想这个和这一系列问题的。但是他没有时间了，他把对波历的质疑直接带到了他会去的地方。地下也好，海里也罢。愿他安息。

说来也有点奇怪，波历想到苏珊、格莱格、云吴时会心痛，他想到这只考拉时却直接地流泪，每次想到都会流泪。

他明白了，人在逆境里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信任，是相信。

所以，当施图姆微笑着出现在波历的面前的时候，他像是从黑暗的地下走出来，直接站在了中午耀眼的阳光下那样，有睁不开眼睛的感觉。这种睁不开眼睛却是一种盼望已久的现象。

他们的四所所长兼四区区长对他微笑着，区长微笑着对他说：波历，跟我来。

波历就跟他走了。他感觉到纳丝林、麦克和大卫抬起头来看着他和区长的侧影及背影的那种惊讶。

区长把波历带到了他们大楼一头的一个小会议室里。他让波历在会议室的一头坐下。波历面对着的是一块活动的淡黄色的黑板，说黑板是不对的，应该说是写字板，那种写完之后按一下按钮就可以消除上面的字迹的板。

区长先是在波历斜对面坐了下来。一个女孩子走进来，问他们要喝什么。波历说咖啡。区长说那他也要咖啡。他补充说：你带一壶进来。

他甚至给波历倒咖啡，甚至的甚至还端起咖啡杯提议干杯。以咖代酒的意思。

区长几乎一直微笑着，或者说，他没有觉得一起微笑是一件吃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