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面色一沉,低声说道:“小妹,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身为陈家后人,肩负着祖先的遗愿,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的自由自在,随性而为,我们只能牺牲一些东西,甚至自己的幸福和生命。大哥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可大哥也是真心希望贤弟能顺利回来,让你们喜结连理,至于以后你们想要干什么想要去哪里,大哥也不会再干涉,大哥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但这些都必须是在完成大业之后的事。”
元月凄然一笑:“是的,我们从出生那天就已经被打上了烙印,注定无法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我们也必须学会坚韧和牺牲,错就错在我是女儿身,错就错在我居然真的爱上了秦大哥,错就错在我居然将他亲自送到了险地。现在石头重伤未愈,已经帮不上他的忙,额色库身边又多了呼伦和密营,凭秦大哥一个人,成事后还想全身而退?你觉得怎么可能?我原想着能陪在他身边,能和他一起同生共死就好,可现在,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了,马上他就要成亲了,有爱他的木雪陪在他身边,或许也能让他过上一段开心快乐的日子,可谁知道最后还能不能够为他收回尸骨,明知他会死,我连死都不能和他一起去死啊!”
元朔静静的听完,其实他自从听说呼伦和密营到了额色库身边,也知道这个计划更加难实行,而秦风想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更小了,可他并没有半点犹豫和撤销计划的意思,毕竟,这些都是为了大业必要的牺牲。
元朔当下严肃的点头说道:“小妹的心思,为兄明白了,小妹你且说吧,想要为兄怎么做?”元月却苦笑一声:“不用大哥做什么,只希望这次去送聘礼,大哥能带上我一起去吧,我只想最后再见见他。”元朔一楞:“就这么简单?”元月点点头:“是的,我没有贪心到让大哥放弃计划召回秦大哥,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能见他最后一面,已经很好了。”
元朔点头道:“原来不让你去是担心你触景伤情,现在你既能这样想,那为兄就带你一起去,只是千万记住,大事为重,切莫因儿女私情坏了大业。”元月冷笑一声道:“大哥放心,小妹心中有数,不会坏了大哥的事的,大哥自去忙吧,我有些倦了,想歇息了。”元朔点点头长叹一声,说了句:“小妹保重。”便起身离去。
元月静坐良久,此时的心绪,却已经不再纷乱,只是静静的回味着过往,回味着那点点滴滴的甜蜜幸福。直到月上梢头,元月才又起身来到琴台前,轻抚琴弦,这次的琴声没有再杂乱刺耳,却低回凄婉,如泣如诉,弹了片刻,元月轻启朱唇,轻声吟唱,却是那首李商隐的《无题二阙》:“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汉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曲唱罢,元月已是泪如雨下,手中不停弹拨着最后的尾声,一个高音转圜处,琴弦却应声而断,琴声戛然而止。元月一惊,继而伏案悲泣。
这一晚,弦断曲终,月落乌啼,这一晚,风拂落花,夜阑人静,这一夜,却有伤心人悲泣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