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看老皇帝没有闭眼,都匍匐在地不敢起身也不敢动,许久之后,还是李太医觉得不对,轻轻匍匐到榻前伸手一把脉,这才惊呼一声道:“陛下已经殡天了!”众人这才扑到老皇帝榻前悲泣起来。
杨荣却立刻老泪纵横的起身向众人施礼道:“各位大人,还请节哀,陛下虽然已经龙驭宾天,但我们还不能对外宣扬,此事在场之人决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众人慢慢起身,收起了悲声,其实刚才众人就已经在心里各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步子该怎么走,如今见杨荣开了头,就都等着接招了。
杨荣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适才陛下的遗诏你们可都听见了,当下第一要务,便是隐瞒陛下殡天的消息,安全护送陛下遗体回京,再安排太子平稳即位,稳定大局。”话音刚落,马云就开口道:“首辅大人说的,咱家听不明白啊,刚才陛下明明说的是由汉王殿下即位,怎么是回京安排太子即位呢?怪不得陛下死不瞑目啊,这陛下尸骨未寒,你们就要篡改遗诏了?”
杨荣毫不意外的淡然说道:“马督公,这里总共八个人,你觉得有几个人会赞同你说的?”马云摇摇头道:“首辅大人差矣,今天在场八人,只要有一人的口径不一,就不是一个平稳之局,更何况,首辅大人应该知道,咱家可不是一个人,海寿,你说呢?”
海寿当即施礼道:“督公所言不虚,咱家听到的,也是传位于汉王殿下!”马云冷笑一声,又转向金幼孜道:“金阁老,您可曾经是做过汉王殿下老师的,若是汉王即位,您可就是太傅之尊。咱家记得汉王殿下曾说过,以后的朝堂,内阁首辅将是百官之首,那蒙禹要做首辅还早着呢,这期间首辅之位肯定非您莫属,不知您老怎么说啊?”
此时,杨荣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对啊,这金幼孜毕竟名义上依然是汉王的授业恩师,汉王这两年在蒙禹劝谏下也多次登门想重续师生之情,如今面临如此巨大的诱惑,要是金幼孜见利起意,那还真是大麻烦,想到这里,杨荣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向金幼孜。
只听金幼孜开口说道:“马督公,杨大人说的是正理,先把陛下送回京师,安排太子即位才能稳定朝局,我大明,再也经不起连年征战的折腾了,更何况本官已经老了,正想致仕还乡安享晚年去,哪里想做什么百官之首啊。”听到金幼孜这么说,杨荣和张辅才松了一口气。
马云却也并不生气,冷哼一声说道:“各位算计的好啊,将汉王一系的将领全都调走,如今只有东厂知道真相,是势单力孤了些,可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今寝账外守着的全是东厂的人,各位大人难道觉得仅凭张辅一人就能保全你们?海山,你也是太监,咱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是否站在东厂一边,交个底吧!”
海山一时愣怔,没想到事情转变的这么快,他是跟随朱棣资历最老的太监之一,也是从燕王府长子朱高炽出生起就一直带着他的,和他的感情也好,才会配合杨荣促成太子登基,可如今这情势,似乎一言不对,有生命之虞不说,还会铸成大错。
海山正在纠结怎么回答的时候,却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马督公,是不是又把我给忘了?”马云一惊,只见门口一个侍卫装束的人神色傲然的缓缓走了进来,马云一看,正是昨天随在杨荣身后的侍卫萧云。
马云不由得恨声说道:“好,能不动声色突破东厂的防线进来,你的功力着实不一般,看来今晚是免不了要一场血战了?!”萧云默默站到杨荣身后,没有再搭话。其实杨荣早就知道,马云肯定会借此机会多要些筹码,
就现在的局面来说,已经不同于昨日,就算东厂真的铤而走险将这屋里的人都杀了,他们也很难控制局面,甚至会死得更快,所以马云此时是不敢真的杀了他们的,否则后面不管是谁即位,东厂众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杨荣看马云如此虚张声势,不由得微微摇头道:“马督公,不用再强撑了,你现在是既不敢杀了我们,也无法轻易杀了我们,与其这么耗着,不如说说你的条件吧?”马云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确实也怕杨荣和张辅一直强硬,他还真不能把他们都杀了,毕竟能汉王还是未知数,而面前这个侍卫也是个难缠的对手,还是能和他们先妥协要到更大的保证为好。
马云面色缓和了下来,抱拳说道:“几位大人,东厂也是陛下的一番心血创建,我们也是一心想为国家社稷建功,东厂没有什么条件,只希望新皇帝即位后,东厂能继续存在,并正式赋予监察百官之责。”
杨荣最初就做好了东厂漫天要价的准备,还想着如何先安抚下来,事后再清算,可没想到马云还真没狮子大开口,这监察百官之责原本就是老皇帝默许东厂的秘密行为,如今只是从秘密变为公开,也不算什么太过分的条件,一时倒也有些讶异于马云的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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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谈判博弈,最有效的要价,就是在对方能接受的范围内适可而止,更何况马云多一分都没要,这实在不太像东厂这帮死太监的作风,杨荣不禁有些不确信的皱眉问道:“就这些?没别的了?”马云平静的回道:“是的,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