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张贵操持完丧事下葬后,杜宇才问那女子道:“嫂子,如今张贵兄弟已经入土为安,我们也该离开了,不知道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大同城,还是随我们一起离开?”那女子抱着孩子,悲戚的说道:“这大同城里,没人看得起我们,我也知道孩子受尽了委屈,我自是会留在这里给张贵守孝,也会为他守寡一辈子,只求你们能带走孩子,将他抚养成人。”
小主,
杜宇点点头道:“我既受了张贵兄弟的重托,自会照顾好你们,我看嫂子也没必要守这些虚礼了,先随我一起去狼牙山吧,在那里另建灵堂守孝也是一样的。”女子却微微摇头道:“不,张贵埋在哪里,我便守在哪里,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全部了。”
杜宇疑惑的皱眉道:“这又是为何?”女子悠悠说道:“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原本是被人拐卖到这大同城青楼里的姑娘,张贵来找过我一次之后,便经常来找我,我原先也以为他和其他男人一样,没想到,他知道我的身世后,竟然凑钱给我赎了身,也不是他不给我名分,是我自己不想要的,听说他的老婆不能生育,我便一心只想为他生个儿子。”
女子看了看怀中睡着的孩子,怜爱的说道:“如今,他有儿子了,我也算了了心愿,可为了救我们,他连命都搭进去了,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守在他的坟前守他一辈子吧。”众人听得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感人的故事。
而蒙禹看看这既可怜又忠贞的女子,自然的想起了跟随月如为青楼姑娘们诊病的日子,那些姑娘里,多半也是这样身不由己的啊!他也不由得想起了还在南京明月楼药房中为姑娘们看病的月如,一别数月,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此时,已是初冬的南京城里,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自从蒙禹走后,月如便日日在这药房中,每天都很忙碌,也很充实。只是那个被他撞过的顾言又来了。顾言第一次找借口来看她,那还是蒙禹刚离开南京的十天之后的事了。
那一天,月如正在给姑娘们诊病,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真是忙得团团转。却不想,有个人在药房的窗外一直看着她,眼中满是喜爱之色。这便是詹事府赞善顾言,他也是北平的官宦子弟,才有了陪伴曾经的燕王世子朱高炽读书的机会。
可也因为这身份,他早早便被父亲安排娶了一个燕山护卫的女儿,燕山护卫多是武者,他们的女儿自是少有文采,像世子妃张茵那样文武兼备的更是少之又少,顾言娶的媳妇,便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也不爱读书的女子。
可这是父母之命的政治婚姻,顾言无可反对,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家中无趣,所以这青楼才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可这些燕山护卫的女子,德才不见得多好,霸道却是惊人的一致,顾言要去青楼他媳妇倒是不管,可若是想娶个知书达理的小妾回去,那是绝无可能的!
可顾言来了几年青楼之后,也厌倦了这样的皮肉交易,虽然戒不掉,还把胖太子也带上了道,但却并未对哪个女子动心,可自从那天撞上月如,又听说他是这青楼里的药娘之后,便像是见到了珍宝一般,因为在青楼里,不会被他那醋坛子老婆察觉,而月如却又不是青楼的姑娘,他略一打听,居然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医了,那自然就更是好上加好了。
所以,这一日,顾言便和于妈打了个招呼就到这后院的药房来看月如了。他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月如问诊,把脉,分析病理,开方,抓药。看着月如忙碌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里都是舒畅的,忍不住的想去亲近月如。
终于临近了接客的时间,看病的姑娘们都走光了。月如这才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开始弯腰收拾屋子,而顾言,也微微一笑,施施然的走了进去。月如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以为又有姑娘来了,便自然的出声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