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要是还活着,如今怎么也得是个一宫掌事,又有谁敢上门来欺辱?
可惜,娘死了,再也庇护不了他一家了。
陛下虽给了赏赐,但也只是念在他娘以死殉葬的份上。
先皇后之死,陛下没有怪罪牵连底下的人,已经是为君者的无上仁慈了,他哪里还敢奢求。
何况,当年的事,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想到此,他再次躬身长揖道:“贵人,小人还有一不情之请。”
“掌柜但说无妨。”姜澂鱼从容道。
“方才贵人说本店是国公府所置产业,虽是情急之下的说辞,但您若是有意,小人愿将铺子转记于国公府名下,安心做个掌柜。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稳以度日,饱暖及妻儿。”
李掌柜言辞恳切,不似有假。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方才姜澂鱼抛出的橄榄枝,他意会了,也接住了。
凭他一人想经营好这家铺子,今日是运气好,遇上了国公府的姑娘肯保他,那几个混混出于忌惮才不敢动他,可明日说不定又来个更有权势的,他能狐假虎威到几时?
昨日也有人来闹事,都是些地痞,最是无赖,他也是给了一笔钱才肯了事。
倒不如将这靠山做成真的,对荣国公府来说,盘下这一间铺子,自然不算是什么难事。
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来的这位贵客,不仅仅是想要买东西这么简单。
她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这间铺子的来历,又肯主动出手帮他喝退闹事的人,必然不会是毫无所求。
像他们这种商贩,每日都在同人打交道,最是会察言观色。
闻弦知雅意,他试探着提起要将铺子转给她,果然让他猜对了。
姜澂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闻言,她抿了抿嘴角,语气略带赧然道:
“我素爱调香,近来有意收购一间香料铺子,正发愁如何向掌柜提起才不算唐突呢。如若掌柜愿意,我愿出本银五成,与你合本经营,所得利钱,我只取其三,日常经营也全权托付于你,你只需月底来国公府与我对账就好。”
李掌柜一听,当即便恭首道:“姑娘仁心,承蒙不弃,小人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他本想着将这间铺子转给国公府,有国公府做东家,以后肯定无人再敢来闹事。
况且一个小姑娘家,肯定也不会亲自经营,他先示好,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当个掌柜,西市生意极好,钱也不少挣,而且还能收回本钱,不必担心那些地痞流氓哪天把铺子砸了让他血本无归,可谓一举两得。
没想到她竟愿意与他合本经营,还让他拿取利钱的大头,这可真是遇上贵人了。
李掌柜坦言,当初是花了一千二百两盘下了这间铺子,五成本银就是六百两。
曹姑姑在世时,作为王府管事姑姑,除去平日的赏赐,她的月钱是五两,这还算高的。
但即使是不吃不喝一年也就能攒下六十两,这六百两得这么攒十年,盘下这间铺子得攒二十年。
难道当年曹姑姑的背叛,是受利益驱使?
姜澂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笔钱对普通人家来说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国公府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