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不要了,但我觉得这个东西。”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
“你们可能需要。”
邹萍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可刘卫东却按着她的手。
“你为啥子不给袁队长?”
年轻人坦然道:
“我信不过当官的。”
刘卫东还想再问,邹萍却挣脱开来,一把抓住了U盘。
年轻人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他松了口气,又郑重提醒道:
“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东西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放心。”
邹萍把U盘贴在胸口,攥得紧紧的。
“我就是死,也不得让人把它抢走!”
…………
临江的某个茶馆。
雅间。
一壶清茶,凭窗对坐。
钱时中望着茶水浮起的白气,愣愣出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听?又为什么要匆匆逃离?
思前想后,只得归罪于身体自行其是,与本人意愿无干。
“老钱?老钱!”
他恍然惊醒,瞧着对面老友关切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近来走神的次数,比往常频繁许多。
老钱不禁想到: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他随之把这疑惑抛诸脑后,接上了先前的话题。
钱时中把自己的老友约来见面,自然不会仅仅为了一口茶水,他是想着请老友出手相助,施加影响,推进案情发展。
可是没想到。
“老钱,我劝你还是收手。再闹下去,对两边都没得好处。”
闹?!
钱时中本就有些恍惚,这下更是怒从心起,脱口而出。
“怎嘛?你也被收买啦?!”
这话一出口,老钱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老友把桌子一拍,黑了脸。
“钱时中!你放啥子狗屁!老子一辈子清清白白,敢指天发誓,没贪过一分钱。”
老钱也是豁出去了。
“你没贪?那你为啥子要帮着黑社会说话?!”
老友“腾”一下站起来。
“你以为我看得惯洪岱海那帮人,老子也恨得他牙痒痒的。”
他暴躁地在包间里走来走去。
“你只想着扳倒洪岱海,但你想过没得,红茅集团垮了有啥子后果?”
后果?
老钱当然清楚。
红茅集团可说是綦水的经济支柱。
这些年綦水各方面的飞速发展,都离不开红茅集团的支持。
民众靠它求食,官员靠它捞取政绩。
但是。
“他那些个东西是骗人的呀!”
“骗人的?”
老友摇头失笑。
“每年近亿的税收是不是骗人的?解决的几千个就业岗位是不是骗人的?几万户药材种植合作户是不是骗人的?”
“如果这些都是骗人的,那好,我再问你。”
“他们出资修建的红茅二桥是不是骗人的?他们投资规划的大学城是不是骗人的?”
“老钱,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难道还没看清楚?”
“这社会上的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就真的能分得清楚明白么?”
“你以为你在维护公道正义?”
“不!”
“你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是不顾大局。”
老友最后叹了口气。
“你回去仔细想一想。”
“好自为之。”
…………
又一次不欢而散。
但不同于以前,这次,钱时中心里的某些坚持已然摇摇欲坠。
在回家的路上。
老钱反复思索,他当初跟洪岱海对上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是意气用事?
相较于承受的苦难,面对的困难,未免可笑了些。
是为国?
可老友却明明白白告诉他:那是自作多情,是一厢情愿!
为民?
他抬头四顾。
小区角落里,几个聚在一起瞧瞧冲他指指点点的长舌妇,顷刻如鸟兽四散;往日里,如若撞见,必定热情唤一声“钱部长”的老邻居们,此时却是远远就避开,好似他是条浑身恶臭的赖皮老狗。
直到回了家,钱时中依然是满心疑窦。
家里,不务正业的老二窝在沙发上,只顾玩儿着手机,眼皮也没抬一下。老大倒是注意到了他,但张口就是劝他不要再耗下去。
“一天打倒这个,打倒那个,最后你能打倒哪个?维护公道?维护正义?你看周围哪个理解你?哪个又承你的情?”
老钱被说得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