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扬这番话一出,就连穆春也眉头紧锁。
鱼栏、柴市、火窑操持百业,武行师傅开馆收徒。
大家都是江湖事,江湖了。
虽然各自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郡城的门路。
但在五百里山道、八百里黑水河,确实没谁挨个“官”字。
衙门一开,县太爷一来,情况就变了,说不得又要上演一番强龙相争地头蛇的戏码了。
“黎师傅的金雕已经传出信,郡城来人,应该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咱们及早准备,想个准话。”
上一回没露面的火窑供奉高手,包大庆咳嗽两声,脸色微微发白。
他与柴市的胡振山,联手跟赤眉二当家血金刚做过一场。
同样是三练,却完全比不得真正修炼水火仙衣的硬茬子,狠狠吃了大亏。
“包兄,说得是,当务之急,须得定下说法。”
韩扬拧紧的眉毛舒展开,听明白包大庆的话中深意。
该找人背锅了。
赤眉攻打黑河县,致使近千人的巨大死伤,外城足有过万人无家可归。
更别提垮塌的房屋,烧掉的铺子,诸如此类。
当然,这些放在郡城老爷眼中,都是细枝末节。
最关键的,还是死了一位下乡的税吏。
“此事由杨猛而起,何文炳恐怕难辞其咎。”
头一个做恶人的,是神手门朱万。
“他刚没了儿子,咱们这样,会不会太过落井下石?”
穆春嘬了嘬牙花子,对于这种将别人顶前面受罪过的糟烂事,他打心底有些抵触。
“谁家没人呢?你去外城看看,多少痛失双亲,丧子丧女的穷苦贱户?
杨猛死了,赤眉也死了,汹涌群情总得有个去处。老穆,你这时候可别跳出来当大善人!”
朱万冷眼撇过去,字字如刀,逼得穆春再不作声。
“包兄,你怎么看?”
韩扬仍旧是先问一圈,征询众人的意见。
“我就跟着黎师傅混饭吃的,讲不出啥大道理。不过老朱有句话没毛病,一场大祸临头,家破人亡的多了去,总不能因为何泰是鱼栏的少东家,性命就更贵更重吧。”
包大庆瓮声瓮气道。
“雷总管呢?我听说你才从何家出来。”
韩扬望向习惯坐在角落,好像随时准备跑路的雷雄。
后者手里捏着一个橘子,也不剥开来吃,只是嗅着气味:
“韩兄,我跟鱼栏已无干系了。刚才,从乱哄哄的内城里面,单枪匹马救下东家,结清了最后一笔银子。
大过年前丢了饭碗,喝西北风,真是凄惨。
诸位师傅,伱们要有什么活计,一定记得介绍咱。
我收钱办事,童叟无欺,绝对是黑河县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韩扬眼角一抽,这位雷总管真是见机得快,晓得鱼栏保不住三大家的位子了,脚底抹油,干脆溜了。
“既然,各位师傅没有异议,便这么定了。
由我做东,摆一场酒,请何文炳过来一叙。”
韩扬一锤定音,清剿那帮四散逃窜的赤眉贼,以他天鹰武馆出力最多,地位渐渐上来,大有稳坐黑河县武行第一人的势头。
“另外,除去鱼栏、柴市、火窑,以及咱们之外,我还想再请一人。”
穆春随口问道:
“谁啊?”
黑河县有名有姓的高手,而今都在这里。
说白了,能够入席,吃上这口酒的。
要么势力深,要么武功强。
寻常的大户,门槛都迈不进来。
“白七郎!正是他诛了杨猛!若说何文炳难辞其咎,需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