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骨,乃是迈入二练,换过汞血,养成银髓之后,孕育出来的奇特之物。
便如同树苗被浇灌,茁壮成长后,偶尔会因着各种原因,生出非凡的异种一样。
譬如善于横练的,便是“虎背熊腰”,天生威猛,勇武过人。
精通身法轻功,也有“飞燕步”、“惊鸿足”之类,体态轻盈,步履生风。
义海郡原阳观的道官老爷,便专程写过一本《根骨录》,以记载堪称稀奇百怪的各色武骨,排出上中下三品,分作高低次序。
下者为铜铁之色,中者乃金玉之色。
唯有上者,才能华光灿然如蕴宝辉。
“如若贯通二十六节大龙骨,便有望练成十龙十象镇狱功的龙象法体,不惧修道阴神的术法之威。”
宁海禅眸光闪烁,不禁开始思索怎么打怒云江水君宫的秋风。
他的确答应过师父,以二十年为期,再不踏足义海郡。
可怒云江横贯两府之地,伏龙山纵横千里之遥,绝非小小的郡城所能囊括。
“师父,十年前,我能胜你,日后,阿七也当能胜我。
通文馆的亲传,焉能被阻住道途。”
宁海禅双手负后,那双刀眼望天,静静等待白启完成第六次换血。
……
……
“真是脱胎换骨般的感受。”
约莫过去两炷香,白启徐徐睁开双目,炽热躯体像投进火炉的百炼精铁,被一次又一次捶打,排出无用杂质。
“人身四梢,更进一步。这一次是血梢大成,血之梢为发,武行有言,怒气填胸,竖发冲冠,血轮速转;敌胆自寒,发毛虽微,摧敌下难……”
仔细琢磨从心间流淌而过的种种感悟,对于骨关换血的个中奥妙,白启领会更深。
所谓“怒发冲冠”,是说人气愤到极点,气血上涌,刺激得头发竖立,乃夸张的说法。
但却不无道理。
盖因发为血之梢,气血养得越足,劲力直达发梢,确实能够做到怒而冲冠。
突破血梢,生机命元浓烈如团团精气喷薄。
哪怕受到致命伤势,一时半刻也能吊住半口气。
“怪不得话本当中,时常见到中小人暗算的枭杰,他们纵然手脚被砍,双眼被挖,最后也能恢复如初,绝地反击。
血梢大成,除非脑袋被砍下,否则很难死透。
以后要记住这一点,面对生死大敌,必须挫骨扬灰,超度亡魂,做到一条龙服务。”
白启略微运功,气血如马奔腾,宛若实质的红焰散发,紫铜大缸嗤嗤冒着烟雾,竟是把水都蒸干。
挺拔的身影猛地跃出,脚下土砖喀嚓一声,被踩出大坑。
“气力暴涨、气血暴增!这就是换血的效果!”
白启再次往前踏步,仍旧陷下寸许深的脚印,一连走动七次,方才完全掌握体内澎湃无匹的气血劲力,行动如常,再无痕迹。
“舌若摧齿,牙若断筋,甲若透骨,发若冲冠,此谓四梢大成,可变其常态,身具排山倒海之力,吞金嚼铁之能。”
宁海禅打量着焕然如新的自家徒弟,轻声道:
“凡世间武道,用两字就能概括,乃‘超人’也。”
白启收拢杂念,将沛然喷涌的粘稠血浆压回四肢百骸,一遍又一遍涤荡肉身,然后认真倾听师傅的指点。
“何为‘超人’?道艺求的是,洗去魂魄阴性,打破生死屏障,以此成仙炼术。
武艺则不然,我辈追求的,无非进化与蜕变,挣断加诸生灵之身的桎梏枷锁。”
宁海禅侃侃而谈,抒发所想:
“超人二字,顾名思义,前者是超越,后者是非人。
武行盛行的说法,万般无穷的功法,无不是对于飞禽、走兽、妖魔、神圣,天地万象的效仿。
因此分出上中下三乘,其上又有真功绝学,攫夺摘取春夏秋冬、风雨雷电的自然之景,或者潜心参悟道丧之前流传于世的诸佛龙象,八部鬼神。
使得人身在气血加持下,举手投足,威能莫大。”
白启听得津津有味,通文馆收藏三大真功,可见传承悠久,来历不凡。
也不知道为何落户黑河县,而且只有三两人?
“五部大擒拿,囊括指掌拳脚,擒拿运劲,身法轻功。最后一门心意把,并非招式架势,而是应变功夫……”
宁海禅又讲解一番五部大擒拿的精义,他说得并不如刀伯那么浅显,白启需要默默咀嚼,好生消化。
【你得到武道巨擘的授业解惑,悟性略有提升……】
“武道巨擘?这是墨箓对于师傅的判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