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官如蟒服的年轻男子忽然问道。
“半刻钟前,鸾台的信使进过太和殿。
据说天子大喜,称是龙庭当兴,故而有此俊杰。
已经让人造册,准备为其录道籍了。”
蓝衣道童恭敬作答。
“看来,天子与剑宗还是走得近,念旧情。
传言他还未登基之时,曾与寇求跃把酒言欢,互相引为知己,或许为真?”
年轻男子淡金双眉微皱,有些不悦。
子午剑宗图谋堕元仙府一事,犯了龙庭的忌讳。
以及之前寇求跃投身浊潮,无故入魔,都让这座上宗名声一落千丈,备受打压。
“永王跟寇道子,也有类似流言。毕竟,彼时那位剑宗道子风头太盛,剑压鸾台群雄,乃观星楼钦定的长生仙种。
与其结好,总归没错。”
蓝衣道童小心翼翼接话。
“永王……他快进京了吧?”
年轻男子虚虚眯起眼睛。
“已在路上了。三天前,刚过汝南府。”
蓝衣道童对北书房平日收到的传信熟记于心。
“天子应该忧心了。”
年轻道官哈哈一笑。
众所周知,虽然永王的太子之位被废,可圣眷未失,仍然受到恩宠。
当今陛下能够登基,只不过是独孤皇后力排众议,硬生生扶持上去。
“当初,永王被贬离京,天子继位,现在永王奉诏回京,恐怕要生乱。”
蓝衣道童作为南书房的行走,也是年轻男子的心腹,言行可以放肆一些。
换成其他授紫、青法箓的道官,决计不敢妄议这等秘辛,生怕被哪路耳报神听见,平白落个把柄。
“有那位王爷坐镇,谁能乱得动。只不过,天子之位,确有变化。
你也许还不晓得,太上皇从金庐传出两份旨意,一是口谕,一是手令。
前者召永王回京,后者嘛,打算让永王搬进内廷的武德殿。”
蓝衣道童脸色大变,天子居所,名为太和殿。
往东则为太子的东宫,而武德殿同样位于东侧,隐隐有着第二东宫的说法。
随王得到独孤皇后支持,一举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便就住过一段时间的武德殿。
等到永王被废,方才入主的东宫。
后来太上皇闭关金庐,传位大宝,于是随王登基。
“太上皇这是要……二龙相争?”
蓝衣道童压低声量,喉咙发紧。
“天意难测,本官哪里揣摩得清楚。
即便是贵为至尊的天子,终究还在天之下,咱们的太上皇,所求的……”
年轻男子手指往上指了指,仰头道:
“替了老天爷,当家再做主。”
……
……
“师爷,我一剑斩了天水府大将军,堂堂的神通巨擘,会不会被穿小鞋?”
传习馆中,白启将今日份的养剑术运转完毕,看到师爷正在给那节八寸长的枯朽逢春木浇水。
“莫慌。再过三五日,你的名声彻底传扬开来,龙庭册封道籍的玉牒,与上宗晋升真传的消息,就该一并送到义海郡。
赵辟疆好歹也是个人物,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后辈。
哪怕他心胸狭隘,这笔账,也该算到子午剑宗头上。
伱用的是南明离火,又有淳于修在旁,跟脚来历,自不必多说。”
陈行慢悠悠说道。
斩掉赵辟疆的那一缕神意,定然引发天地交感,加上他没有刻意掩盖徒孙的气机,而龙庭鸾台的浑钟、象榜,最能捕捉灵机动荡,异象显化,哪能漏过白启。
这个时候,白七郎的名字,应当被南北书房所知。
“宝珠金玉,难掩光华,藏在私宅大户,免不得遭盗贼惦记。
可若出现于龙庭皇宫,谁还敢打主意?
就像你知道统摄天下灵机的六口玄奇神兵,分别位于哪座上宗、道宗山门,但你又能如何?”
陈行放下水壶,语气温和。
“剑斩神通,这份天大的名头,足以让你入龙庭的法眼,子午剑宗也不会再当睁眼瞎,哪怕赵辟疆记恨,也有颜信老匹夫替你扛,天塌下来,他顶着。”
师爷真是运筹帷幄,步步都算到了!
白启心下叹服。
往后自个儿做事之前,也要提前寻好背锅、挡枪的倒霉蛋。
万事不沾因果,这样才能驶得万年船!
“你三练境界巩固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