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锤太保裴原擎?
淳于修愣了下,抬头望向被剑光挟迫,封住五感的天水府第一猛将。
“师兄,他可是四练的宗师,快要摘取周天采气圆满成就。”
白七郎剑斩神通,更多算一种虚名。
手持南明离火,加上有赤阳教主牵制赵辟疆那缕神意。
否则,堂堂武道圣者站在那里,运转绝学催动功法,让三练武夫斩杀砍伐,也不会被伤到半根汗毛!
而今让堪堪踏破皮关,还未筑庙养神的白七郎,对战成名已久的银锤太保裴原擎。
颇有种上赶着送死的感觉。
“怎么,你觉得子午剑宗的小道子,不如赵辟疆的心腹爱将?”
莫天胜斜睨一眼,俨然信心十足。
“毕竟,差了好些年岁呢。”
江载月轻咳两声,裴原擎虽说也当得起“少年天骄”四个字,但到底出身不差,习武很早,尚未及冠之时,就被赵辟疆收进麾下,倾力栽培,着重调教。
反观白七郎,一年前还是打渔为生的贫寒贱户,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可谓不易。
道官衙门,称其修行资质冠绝义海郡的评价,并不算抬举过誉。
“莫师兄,你当年三练打四练,能赢么?”
淳于修忍不住多嘴问道。
“看是谁了,你的话,让一只手,包赢。
寇师兄那样的,十个我齐上阵,都得死。”
莫天胜沉吟片刻作答。
“说归说,干嘛踩我一头!”
淳于修很是不满:
“我若有寇师兄那样的本事,早就把掌教抬下去,自己当家做主,振兴剑宗山门了!”
江载月闻言,赶忙掏出随身小本,默默记下。
“江师兄,还能不能好好闲谈了!”
淳于修见状大怒,又要拔剑斩之。
“你俩别在这里哇哇叫,吵得我烦!”
瞅着这对闹腾的冤家,莫天胜实在头疼,眉毛一横,大袖一翻,直接把两个不消停的师弟打飞百丈。
稍后,远远传来扑通、扑通落水声。
这位由龙剑接连灌几大口茶水,平息心头怒意:
“他们是指望不上了,一個没头脑,一个心眼多!
淳于师弟留在义海郡,江师弟送回山门,免得没个管事的人物。
至于我嘛,久离山门,恐怕尔朱隆、赵辟疆这对‘父子’生事端。
擒拿裴原擎在手,也是想他们顾忌一二,免得狗急跳墙,寻白七郎的晦气,重现当年裘师弟被害的教训。”
莫天胜抱着太虚无妄,仰头望月。
乌云恰好散开,浮现几分皎洁光辉。
“掌教替我解决后患之忧,裴原擎可以继续捏着,做个质子。
哪怕赵辟疆枭雄心性,未必真的上心。”
莫天胜认真琢磨一会儿,越发认定这位天生神力的银锤太保,适合当白七郎的磨剑石。
剑宗历代道子,皆会择一位或者多位强敌,用于砥砺自身剑道。
故而,叫做“磨剑石”。
既有将自己“这口剑”生生磨断,身死道消的失败者;
也有龙争虎斗,倾尽所学,鏖战而胜的登顶者。
像寇师兄,从真传拔擢至道子这一步。
便不晓得劈裂多少块磨剑石。
太虚无妄轻轻嗡鸣,那道镇压裴原擎的剑光倏然消失。
银袍银甲的小将重新恢复五感,于他而言,好似眼睛一睁一闭,就从天水府仙姑尖被掳到义海郡怒云江。
这位曾经初入四练,便以三锤震杀宗师的少年天骄,面对抱剑而立,并无啥子气势的莫天胜,态度极为恭敬,没有半点傲气。
“前辈……”
莫天胜虚虚眯起眼睛,一改在白启那里的亲近和蔼,神色略显懒散:
“裴公子,听说你是天水府第一宗师?”
“天水府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不敢自居魁首。”
裴原擎心里打鼓,将军府与子午剑宗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一点,他胸中有数。
这位由龙剑不惜自降身份与小辈为难,显然不是那种受名声所累的正道巨擘。
所以,小心应对方才上策。
再卓绝的天骄,也得活到成为神通的那一刻。
除非背景通天,靠山过硬。
不然太过张狂,迟早被巨擘一巴掌拍死。
“挺有眼力劲,难怪能得到赵辟疆的欣赏垂青。”
莫天胜赞许,他见过很多自诩“天骄”、“人杰”的勋贵豪族。
个个眼高于顶,都喜欢将祖上积攒的余荫,当成自个儿横行无忌的本钱。
一旦离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往往死得很快。
“前辈乃神通之尊,上宗巨擘,晚辈岂敢不敬。”
裴原擎收敛锋芒,低眉顺眼。
“既然,裴公子这么懂事,莫某人也不说废话、兜圈子了。
久闻裴公子银锤太保的大名,天生体魄非凡,龙筋虎骨。
打算让你试一试剑宗的本事。”
莫天胜语气淡淡。
“听凭前辈吩咐。”
裴原擎答得干脆利落。
他猜测,多半是剑宗那位从未出过山门的新秀真传,无生剑淳于修的大弟子穆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