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里逆水行船,慢归慢,有商友的天南海北相伴,也并不无聊,谈笑之间,船已靠岸。
这个码头,俨然只是一座超大型城市的一部分。从船上望去,竟看不到城市尽头。码头临街之处,是一座巨大的牌坊---占星城三字赫然在目。
占星城,顾名思义,自然是占星门的地盘。
信步街市,李云朗感觉像回到了老家一样。满街飘的是辣子香,只需要呼吸,就能满嘴生津。吞一口下去,就能勾起馋虫。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吃吃该喝喝!
正吃得高兴之时,有人跑进来对掌柜喊道:“东家二叔的女儿今天出阁,好不热闹,连占星门都来了好几位!”
掌柜说道:“那是当然,听说那家大小姐,早先也是在占星门修行,后来大概是为宗门做了贡献,受了伤,便回家了,如今靠着占星门的照顾,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上门提亲的富贵人家,那是踏破了门槛。最后,是城主的大孙子,得了青睐,其他人,也只好作罢了。”
那人说道:“掌柜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你说说,今天来的占星门的人,都有谁?”
掌柜说道:“定是她的师妹,还有师弟,还有追求过她的那个什么,占星门下第一剑。”
那人惊叹道:“掌柜真神了,连这都全猜对了。不过,我听说,那个什么第一剑,好像没死心啊,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掌柜呵斥道:“主家的事情,你也敢乱嚼舌根,当心祸从口出,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无论在家还是在店里,都管住自己的嘴。”
李云朗一听,这是有故事啊,便故意问道:“什么占星门下第一剑,老子当他是个屁,快说,他在哪里,老子这就去把他绑了出来,省的坏人家大喜事。”
掌柜的说道:“客官远道而来,可不敢得罪占星门呐。他若是坏事,总有占星门门规管着,你去,恐怕还没绑到人,自己就先给收拾了啊。”
李云朗说道:“老子今天心情好,就想管管闲事,他若乖乖地喝喜酒则罢了;若是敢掀起什么风浪,老子才不管什么门什么派。”
掌柜说道:“客官一定是自己有所遭遇,否则不会对此事如此憎恶。”
李云朗说道:“没错,老子最看不惯这种人,就活该被人甩掉,被人唾弃。小二,要么带路,要么告诉老子,那府上在哪里。”
小二说道:“你莫不是到人家府上混吃混喝的吧?”
李云朗手上掂着一袋子极品神源石,说道:“担心老子不给份子钱?也太小瞧老子了。”随手取出两枚,扔给小二,说道:“这是赏你的。”
小二立刻恭恭敬敬,改口道:“小的这就给老爷带路,老爷您请!”
掌柜的虽然想阻止,但转念一想,此人说不定真能帮上忙,就算不能,也不至于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小二得了好处,自然是殷勤的紧,一路上仔仔细细地,给这位出手大方的老爷,讲了讲东家二叔家大姑娘出阁的来龙去脉。
东家是葛家老大的儿子,葛家三兄弟早就分府了,老大经营商铺,老二经营占星门的采办物资,老三经营运输。葛家有一个了不得的先祖,目前,应该还活着,是占星门中太上长老中硕果仅存的两个中的一个。所以,各家老二的大女儿,本来天赋不错,很小就被选进占星门,经过一番栽培,成为核心弟子之一。但是两年前,在外出历练时候,意外受重伤,伤了根基,断了仙途,便只能回家了。城主家的大孙子,本来是一个纨绔,人长的还算可以,就是名声不怎么好,奈何有个好家世。葛家无非是看上城主这层关系,联姻对两家都是大大有利,所以,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小二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因为他娘和他姐,都在葛府做事。他姐,现在就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所以,小二领人进旁门,也没人拦着,不仅如此,还给安排了吃席的座位。
席位偏远了点,不过,以李云朗眼力,还是看清了占星门三位的脸。因为他们就在主桌上,三人衣服头饰等都一样,正如描述的二男一女。
其中一男一女言语颇多,而另一个沉默寡言,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又好像在等一个时机。此人想必就是,所谓的,占星门下第一剑。看修为气息,应该是神尊大成到圆满的境界。另外两个稍逊,是神尊小成境界。
这些人,即便在李云朗神尊境界时,也是可以轻松拿捏的,对于现在已经初祖圆满的他,就更加是蝼蚁一样。不过,李云朗此行的目的,并非打架,而是上山,到占星门查文献典籍。
想到这里,多看了那“第一剑”一眼,突然发现,他的嘴唇微微在动,李云朗大胆猜想,这家伙在传音给新娘子。于是果断让小黑给他打上印记,虽然窃听隐私不好,但是为了对得起酒席,也为了新娘子好,李云朗决定,先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师妹,秘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当真不愿告诉我,还是有人不让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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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我如今仙途断绝,你我已经没有可能,我已然放下,你也该向前看。”
“我不信你放下了,你一定有事,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以你的修为,秘境之中,怎会受此重伤,除非中了自己人暗算。”
“师兄,你别问了,就当为了我,为了我全家的安危,你放下吧,好吗?”
“那你也不能毁了自己,至少,你可以找一个正常点的人相伴终生。那崔颢,不过是个荒唐公子,你嫁给他,少不了被他欺负,到时候,谁来护你?”
“师兄,我的人生,已经注定,没法选择;但你还有大好未来,将来你还要证道成仙。这俗世的烦恼,就该忘得干净。我的事,就让我自己来搏一搏吧。好吗?”
“师妹,我,我恨!真恨当初没能和你一起去。我们说好,要一起闯荡仙界的。”
“师兄,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何用,徒增烦恼罢了。今天你不该来,既然来了,还请师兄顾全大局,我这里先谢过了!”
“师妹放心,这里是你家,我不会怎样。”
从他俩的对话中,李云朗发现了蹊跷,看来占星门里边儿,有矛盾啊,水不是一般的深。初步判断,新娘子受伤之事,城主府脱不了干系。这么推测的原因很简单,这桩婚事,表面上看对葛家有利,实际上,城主府将来会插手葛家的生意,甚至会逐步蚕食到全部掌控。
当然话不能说绝对,也可能,城主府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能摆弄占星城主的人,可不多。
葛家的态度很奇怪,女儿极力隐瞒受伤的实情,必然只有占星门能给予这么大的压力。所以作为补偿,葛家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但为什么要选择和城主府联姻呢?难不成,也是上面的安排?
随着府外的喧闹之声渐盛,接亲的队伍已到。新郎官儿戴着大红花球,领着一帮子随从,端着红包、抗着大礼进了葛府。红包是见人就发,大礼直接抬到新娘的院子。
都说这城主的大孙子是个荒唐纨绔,但今天,却彬彬有礼,突然变了样,搞得大家很不适应,席间纷纷议论。
李云朗问道:“他这样不好吗?会不会,因为娶到葛家姑娘,收了心性呢?”
旁边一人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人附和,说道:“恐怕,有事要发生。”
这些人,一个个,吃着人家的宴席,还不盼人家好,真是人心不古。李云朗心里面正嘀咕,只见“第一剑”突然起身,指着新郎官说道:“洪万畴,我且问你,你是真心想娶师妹,还是遵从长辈意愿而已?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旁边的人说道:“来了、来了,就说要有事发生。”
洪万畴拨了一下帽上的花翎,反问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媳妇儿的大师兄啊,不、不对,媳妇儿已经还俗,与你再不能以师兄妹相称,就是再无瓜葛了,你有什么立场来问我?”
“第一剑”说道:“怎么,莫非,你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你压根就瞧不起葛家,瞧不起占星门?”
洪万畴立刻笑道:“你看你看,说说而已,怎么还上火了,上火也就算了,还扯上旁的,我看你这道、修得也不咋地。你要是男人,就以男人的身份来说话,不要带上一堆身份。”
一听这话,李云朗心中顿觉好笑,这纨绔必定是装的,明显的心思缜密,说话进退拿捏得当。这“第一剑”已然落了下风。
只听“第一剑”说道:“男人,你算个什么男人,连直面自己本心的勇气都没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过,对你,也许真的很难。不如,让你的爹娘或者当城主的爷爷,来回答可好?”
洪万畴突然冷下脸来,说道:“我说过,你没有身份立场,我可以不回答你。换作是葛家的任何一个人问话,我都可以回答,你不行。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也行,你也还俗,以男人的身份,与我公平竞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第一剑”说道:“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你可以不回答我,除非,你可以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洪万畴哈哈大笑,说道:“我看,没弄清楚状况的是你吧。行,来呀,少爷我累了。”
后面的随从立即收拾出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好酒好菜摆上,他自顾自的享受起来,把周围投来的各种眼神,都当空气一般。
周围,有人私底下小声说道:“看吧,泼皮无赖的本色不改。”
“你不觉得,这很可爱吗?”
“你犯花痴呐,这酒,你一口也没喝呀?”
“看占星门的怎么收场,好好的婚礼,要被他搅和了。”
“就是,你说一个仙人,跑来凡人堆里捣什么乱?”
“嘘,你不要命了,你说的每一个字,仙人都能听到。”
“人家好歹是曾经的师兄妹关系,就好比远房亲戚,关心一下是人之常情,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借口而已,真不是男人。”
小主,
“你一个混酒席拿红包的,用得着这么义愤填膺吗,少废话,看戏就好。”
“但凡你像个男人,老娘我也不至于混酒席拿红包。”
“哎哎哎,两位要吵架,回家关起门来,动静再大,我们也管不着,这么多人在呐,是看你们,还是看他们呐?”
“快看,要动手了唉。”
只见“第一剑”一步步走向洪万畴,那一对男女,上前拦阻,女的说道:“师兄且慢,听师妹一句劝,咱们奉命,来喝完喜酒,就当回去,莫要节外生枝。”
那男的也说道:“师兄,还是以大局为重吧,你可是我们所有师兄弟的主心骨,万一事情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啊。”
洪万畴还在那拱火,说道:“你让他来,我倒想看看,占星门下第一剑,到底有什么能耐,说不定,过几天城里说书的,就有新段子了,说占星门剑修弟子第一人,对纨绔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