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男人手里可是掌握着东南半壁江山,手里握着百万铁甲。
可若是就此放过,朝廷威严何在,大乾律法何在?
就这样过了三天,宫里终于传来了旨意,世子虽有大功,却因误落人命,累及大内禁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入幽狱禁闭三年。
其他人等,惩处不贷。
宫里的旨意很明显,不愿意动镇南王一脉,杀了大内禁军,只落得面壁三年,已经是天恩浩荡。
至于所谓的世子大功,旨意里没有明说,外人也不得而知,想来或许是陛下留给镇南王的体面。
关于其他人等,并没有人去关心,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天下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镇南王的身上。
这件事的影响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加深远。
削藩的声音在朝中再度响起,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声势浩大。
奇特的是,这一回,那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并未像往常一般驳斥弹压,反而以一种微妙的沉默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此时,镇南王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朝廷的议论上。
长恨山上,镇南王召来了李末。
此时距离自然谷事发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褫夺官卫,贬谪凉州!?”李末看着上面对自己的处置,面色微沉。
“对你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冯万年呢?”
“他由玄天馆管束,入北极塔一年,非令不得出。”
“纪师呢?”
“他已经下了幽狱,你想见他……那必是三年之后。”镇南王神色漠然,仿佛被关的是别人家的儿子。
“王爷,你大可不必……”
李末咬着牙,双拳紧握,朝廷的公文在他手中攒成了一团。
“大可不必?那你只能去死……”
镇南王斜睨了一眼,深邃的眸子里倒是难得地浮现出一抹柔和之色。
“你太年轻……年轻到看不见世道的本质……你进京一年多,做了很多事情……在我看来,你能活着走到今天,已经算得很好的运气了。”
镇南王今天的话比平日里要多得多,他几乎很少这样提点一位后辈。
“李末,记住我的话,在你还不能抗争规则之前,无论你爬得有多高,走得有多顺……打回原形也只是朝夕之间而已。”
李末咬着牙,低头不语。
“你还年轻,吃些苦头,受些挫折也是好的……只要你受得住,便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王爷,我听说此事还跟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李末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突然问道。
“无非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罢了。”镇南王不以为意。
“凉州虽偏,不过山高皇帝远,倒也是你振翅高飞的好机会……”
“我知道你的性子,看似隐忍高调,实则骨子里藏着狂傲……京城不适合你……至少不适合现在的你……出去闯闯也好,好好磨砺……”
“年少多离别,总有重聚时……”
“我知道了。”李末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着话,李末向镇南王深深行了一礼,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回受得恩情实在太重太重了。
“王爷大恩,李末至死不忘。”
“小家伙,倒也不必如此……”镇南王见状,连忙将李末搀扶起来。
“你跟纪师交情不浅,在我面前不用见外,就叫叔吧。”
“纪叔!?”
“好……很好……”
镇南王仰头大笑,笑得极是开怀,眼中甚至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如此反常的笑声,让外面伺候的奴才都纷纷变了脸色。
“世子入狱,王爷竟受如此打击?悲极而笑!?”
“王爷太难过了。”
一众奴才纷纷点头,似是被这股悲伤所感染。
……
傍晚,星辰楼。
香火袅袅,青纱幔帐,一道人影独坐亭台之中,火炉内茶香肆意。
“镇南王这个老东西,借着这个由头,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是想要让朝廷逼他一把吗?”
“十七殿下,这种事情你不用跟我说……镇南王也是神宗血脉……我是不会对他出手的。”
星辰楼上,传来了李纯阳的声音。
“自然谷内,你为何没有出手杀了李末?”
“他不值得我动手?”李纯阳淡淡道:“这滚滚红尘之中,值得我动手的也没有几人。”
“况且,你们三人联手都没有杀得死他,还有什么脸面求我出手?”
“我倒是没有想到,他藏得这么深?手段如此强横,简直逆反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