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粪老汉也不恼,仍是不敢收回自己的难看笑容,他看着门内杂役的眼神,想要迈步进门,却只是动了动脚腕,根本不敢抬起来。
另一个杂役啐了一口痰,极不耐烦地道:“赶紧滚进来干活,在门口看什么看,看你爹呢?”
老汉终于松了口气,便低着头进了门,然后开始轻车熟路地开始他多年如一日的工作。
他走向茅厕内,数息后晃晃悠悠地走出,肩上挑着担,前后各挂着一个夜香筒,那一瘸一拐的走姿,一步一晃的腰盘,无处不在显示着这名老汉的吃力。
他太老了,老到走路都挺不直腰,却还扛上了两个少说三四十斤的夜香筒。
三名杂役就在旁冷眼盯着,好像在监督,怕那老家伙从茅房里偷出什么东西似的。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杂役看老汉经过眼前,忍不住催促骂道,“老东西属王八的?爬那么慢,这活还能不能干了!”
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老汉脚下的步子明显倒腾得快了三分,脸上也讨好似的对三名杂役发笑。
老汉迈出后门,因走的急促,险些脚下一滑摔倒,他身子晃了晃,卯足了干瘪身躯的全部力量,强行稳住身形,却更不敢跟三名杂役目光相接了。
他怕自己的糗态被门内的大人们嫌弃,以后就不找他这个腿脚不利索的糟老头来挑粪了。
老汉将扁担放下,缓慢又哆嗦着举起一个夜香筒,将里面的污秽之物倒进驴车上的一个大桶内。
哗啦咕噜——
那恼人的声响只是听上一听,就让人觉得无比恶心,门内三名杂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得深沉。
刚倒完一个夜香筒,老汉就已经喘上了,他咬牙举起第二个,颤巍巍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恶心的声音落下,老汉重新拾起扁担,又走进了门内。
一趟……
两趟……
七趟……
十一趟……
老汉足足挑了十六个来回,在最后一趟的时候,他已经满头是汗,行走的双腿哆嗦得厉害,手上也不像方才那般有劲,扁担两端的夜香筒也比以往晃动得更加剧烈。
离得不近的脏孩儿都能在夜香筒的摇晃中,听见里面液体翻滚撞击的声音。
三名杂役的眼神越发嫌恶,已经到了忍不下去的地步。
“你给老子走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