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竟是出自他自己之口。
但哪怕杨暮客眼神再迷茫,他脚下依旧不停。五指死死抓住旋梯栏杆,脚下用力一蹬。
跳跃中,他看到了一盏烛光。
对了。我是要去救人。人命关天。
“少爷……你快醒醒啊……”一声呼唤自远而来。
杨暮客在甬道之中听见了蔡鹮的呼唤,他骤然回头,门口依旧停留在身后。一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一个姿色曼妙的婢女。一盏亮着七色光的油灯。
我就在那儿?
继续向上,还是回到屋里?
杨暮客选择了相信,他相信蔡鹮,也相信那一盏灯。
转身进屋,蔡鹮的声音越来越近。杨暮客茫然看着那电视机化作一块阴阳玉佩。
小主,
“少爷?你醒了?”
只听见乒乒乓乓,开门蔡鹮大喊,“玉香姐姐,少爷醒来了!”
睁开眼,微弱的光映入眼帘。
玉香疾步冲进来,坐在床边给杨暮客诊脉。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
“让季通去太尉家的冰窖里,救出来一个人。他很关键。”
“您还是好好休息。这里的人和事儿咱们都不管。”玉香摸着杨暮客脉搏,心中惊骇不已。太微弱了。气血亏损严重,比老人大病一场后的脉搏还要微弱。
“听我的话,去找季通救人。他若死在冰窖里,贫道便少了一份机缘。”
“当真?”玉香瞪大了眼睛。
“贫道乃是钟灵毓秀之人,天地眷顾。我知你不知之事。”
“婢子这就去。”
而后便由蔡鹮照顾杨暮客。
季通披着扎甲在夜色之中飞檐走壁。他搬运气血,面色通红。身上贴了一张金刀符。若是遇险,就搬运气血启用符纸。至于规避大阵,此时根本就顾及不到了。
几个跳跃,翻墙进了太尉家中。
细雨蒙蒙,夜里又起了白雾。
太尉家不大,毕竟是流官,没准备修建豪华家业。但是要在这些厢房之中找到冰窖,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时杨暮客平日教授的俗道学术便起了用场。
冰乃金水。定然不在南方,不在东方。大门坐北朝南。正厢房定然坐于北。冰窖一定就在西方或者西北的一间小屋。
季通借来灵炁,掐武定乾坤变,柔滑肌肉。走路轻巧无声,脚尖浮于水,乍起波澜。飞影掠过门廊。两个小厮匆匆走过来,大声呼喊,“太尉!太尉大人!您叔父病倒了!”
季通背脊贴在门梁上,缓缓落下,继续往西北走。
见着了雨雾之中的窑洞,半斜嵌在地表。石门被插销锁死,季通轻轻抬起插销,而后拔出。推开石门,迎面寒气逼人。水雾霎时结霜。
借着微弱的灯光,季通看到地上躺了一人。这人他认识,便是在刘家村认识的刘醒。
光耀道士倒骑驴行走在雨雾之中,掐诀对着一块玉盘说道,“师傅。谪仙机缘已归于紫明道友。”
“东行勿止,老怪如麻。”
“徒儿晓得。”
光耀道士看着今日郡的那一瞬光芒,可惜一笑。不过也罢,中州禁绝灵韵数万年,沉沦的老妖怪多了去了。此回让你紫明先下一城,日后我光耀亦是不会逊于你。
季通从冰窖之中把刘醒扛出来,顶着细雨往回跑。
但跑着跑着,他身上的保安符骤然启动,金光嗡地一声,将雨雾隔开。此时季通才发觉裸露于扎甲之外的肌肤红肿发痒。
眼见着光晕被雨雾削弱,季通晓得这非是好雨,要快快回到屋中请教少爷。
杨暮客屋外头,兮合与费悯相视一笑。
“正神如何看待此事?”
费悯看了看天上,“那人离开短暂功夫,这蛸神便要忍不住了。积怨已久……倒是真人不做干预么?正法教归正天地,你不该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