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神威自顾起床,他不曾去看旁人。来至书桌前将两张合同拿起抖了抖,一脸戏谑地说着。
“侄儿啊。你这合同看似周全,却经验浅薄。诸多细节写得这般清楚。要尽可能笼统些才对,咱们啊,是抢,可不是跟那贾家郡主在商量。”
包守一看着叔父手中拿着两张白纸,絮絮叨叨。他此时已经大汗淋漓。兀地他也觉着脖颈有些痒,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硬痂。
“叔父?”包守一声音沙哑。
包神威抬头看他,“你要辩解什么?”
“叔父你,不疼么?”
“疼?我好好的疼什么?”只见包神威猩红的眼珠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渐渐小黑点鼓出来,变成了复眼一般。每个小黑点儿都不停地在转。
包守一看着外面白雾茫茫,嗖地一声跑了出去。他晓得决计不可留在此处,唯有找到蛸神护卫才能安然度过。
包守一地上跑起来,足印渐渐多了许多抓痕,脚趾戳破了皮靴,继而从脚趾丫开始向着脚掌分叉。他的两条腿变成了六条腿,疯狂地在雨雾中穿梭。
脚趾变成了跗爪,接触泥水能听闻外面的声音。
不计其数的马蹄声踏在坚硬的路面上。
包守一看穿了一层层院落门墙,看到镇子外头狩妖军和道观道士绕着大雾兜圈子。
“李敏道长,这雾气当真如你所言,不可接触?镇子中还有数万民众,救人要紧。若等里面的人都被邪蛊侵染,我们无法向上头交代啊。”
“明将军,此雾乃是东番林场邪神驱使,贸然闯入,便要受到神种侵染。蛸神被关押于此地,这等景象从未出现过。或许与灵韵重归脱不开关系。不过数万人而已,只要我们守住外头,不让邪蛊外溢,蛸神得不到足够的祭祀神念,她便不可能从九星之阵中逃脱。”
包守一闯进了自家,看到院落里到处攀爬着蜘蛛一样的人。那些人都盲目地编织蛛网,欲把整个院落覆盖住。他推开屋门,来至神龛面前,两只螯爪揭开神龛的门。
蛸神神像在一片金光中闪现。
“信徒包守一,向宛君大神祈求,赐予我拯救县民的能力……”
那白牙塑像摇了摇背后手中的珠子,轻轻敲了一下铜锣。
包守一的卧室变得暗红,云雾和雨水似乎有了意识一般,开始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丝线。那些丝线沿着各家窗缝钻了进去。将所有人都包裹成了茧。
商会驻地的包神威看到敞开的大门飘进来许多丝线,从他的脚开始缠绕。包神威这才看到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两根触足,触足上长着勾爪。
咦?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包神威这时发现他的胯间长出了另外一对长足,后背好像变得很长,他一回头,看到一对透明的翅膀压着长长的肚子。
包神威丢掉手中的合同,前爪一勾将那些丝线尽数拦下。此时包神威身上的丘疹与痤疮都变成了一层硬壳,原本丘疹红点上生出尖毛,越发像是倒刺。包神威整个人越来越精瘦,精瘦得壮实。就像是……就像是蚂蚱一样。
郎中和徒弟已经被包裹成了虫茧。包神威也不管这二人,扑棱棱飞出了房间。
大蚂蚱飞到了半空,看到外头到处都有丝线落下。他趴在一处屋脊上,看到屋脊上的珍兽心生厌恶,上前一脚蹬翻了脊兽。
土地神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贾家商会租住的小院里。
“朱雀行宫的行走大人。快快救救我们里口县的子民啊。若不然他们尽数感染了邪蛊,都要沦为妖邪。”
玉香小手一挥,一道火光飞到半空将那要落入小院的蛛丝尽数烧成灰烬,“民教不兴,邪教暗中传播已久。你这土地神早不处置,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才晓得去求人整治。”
“小神知错,小神知错。请求行走大人出手相助。”
“我家道爷已经前往东番林场。本行走有护卫之职,不可离去。你若当真知晓事情紧要,便去阴司伙同城隍,一同保住镇中人道大阵,隔绝内外灵炁互通。少了灵炁,镇子里的人妖化自然缓慢。”
“小神明白,这便前往阴司。”
土地神离开后,目光低沉,面色阴沉。匆匆赶到了阴司城隍殿,伙同县城隍开始运转护城大阵。
包守一跪拜着神像,神像背后手持的红绫变大变长将包守一裹住。
时光流转,包守一好似飘到了一处山中。
山中遍地蛛丝,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女子和一个道士。
宛朱思量许久,这小道士说的有鼻子有眼,又是上门弟子,若他真有办法,不妨一试。
“你修为浅薄,准备如何斩断我的过往因果?”
杨暮客提起精神,运转法力开天眼。眼中金光四射,照见宛朱。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蜘蛛,似如琉璃,水光灵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