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皮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翠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炕上,一滴一滴地滴在褥子上,但是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正当刘翠真以为当家的睡着了的时候,王明亮突然又转过身背对着她哑着嗓子开口:
“什么时候?”
刘翠真闻言,满脸的绝望瞬间化作冰雪消融,浓烈炽烈的喜意瞬间将她笼罩,不过视线触及到王明亮的后背,满脸的喜悦又被小心翼翼地试探取代:
“当家的,你……你要跟我一起去看赖小吗?”
王明亮低低“嗯”了一声,肩膀似乎耸动了两下,便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
刘翠真又是欢喜,又觉悲凉。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爷们看了一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然后下炕拿着洗脸盆打水,将自己仔仔细细擦洗一番,换上压在箱底结婚时候的新衣服,低着头出门去了。
炕上躺着的王明亮,只感觉喉咙疼得像吞了一千根针,一双手死死攥着被子,一呼一吸带出的动静就跟拉风箱差不多。
“看赖小要钱,要粮食,为了赖小,都是为了赖小。”
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屋子里很快陷入新一轮的沉寂。
刘翠真出了家门,伸手擦干眼泪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快步朝赵桂生赵书记家去了。
赵桂生家里就他一个人住,两个儿子在县城念高中。大女儿前几年嫁出去,上个月刚生了孩子,前两天他媳妇去伺候女儿月子了。
他一个人躺在炕上抽了两袋烟,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书记,书记,您在家吗?”
声音虽然很小,但赵桂生听得出来,这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