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担忧地望着祁渊,沉默片刻,上前劝道:“殿下,您的病切不可再拖,要不您……”

他向神明讨要的药物,竟是治疗风寒和冻疮的,对他自身病症的药物却只字未提。神仙所用的打火石、地瓜,还有那神奇的竹简,皆闻所未闻。

想必殿下的病也应有得治。

季风话未说完,便被祁渊挥手打断。

祁渊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疲惫,眼底的乌青比昨日更甚,面色带着病容:“不必再说。”

季风急了,他们如今的主心骨便是祁渊,倘若他出了什么事,率先倒下,他们便成了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

“殿下!”

祁渊不满地瞥过去,言语中透着严肃:“季风,神仙赐予我们粮食、火源和甘霖,此乃仁至义尽。如今我们再求取药物,实乃恬不知耻。我们两次供奉神仙的,不过是些黄铜之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用黄铜之物供奉,实属大忌,神女能不计前嫌,还为他们送来救命稻草,已是大恩。

季风双手紧握垂下头,遮住早已湿润的眼眶。

他不明白,为何衷心为国、热血洒在疆场只为黎明百姓的他们,竟会落得如此境地。

祁渊盯着季风,目光落到他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上,便知他听进去了。

在穷途末路陷入绝望之时,神仙天降恩赐,人难免会觉得理所当然,企图讨要更多。

“神仙送来粮食是为让我们自力更生,而非依赖于她。”

季风心中的悲悯充斥着大脑,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

祁渊看了眼外头的天,天还是蒙蒙亮的,他抿住薄唇,站起身,将颂钵拿起来,递到季风面前。

“今日我亲自带人上山,寻找合适的猎物,让田华看好营地的难民,若有闹事者不必知会,直接杀了。”

他将颂钵又朝季风那边送了送:“这颂钵你替我保管好,随我一同上山。”

放在这,他着实不放心,昨日颂钵吐出粮食时,被千双眼睛盯着,恐会有人觊觎。

季风单手接住,郑重的右手垂于左胸:“殿下放心。”

祁渊刚松手,正要绕过他,只听背后“嘭”的一声,不像是颂钵的声音,倒像是重物从高处坠落时发出的闷响。

他转过头,就见季风一脸痛苦地捂着左脚,脸憋得通红。若不是祁渊在这,估计他早就在地上疼得滚几圈了。

祁渊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住他,眉头皱起,望向颂钵:“怎么回事?”

季风好不容易缓过来,猛吸一口气,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殿下,颂钵变重了。”

祁渊迟疑上前,握住颂钵的边缘,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将它拿起。

颂钵很轻,一只手便可提起。

季风:……

季风反应过来:“这颂钵是仙物,唯有天命之子才可轻易使用,臣等凡人恐怕……”

除了祁渊,无人能夺走颂钵。

祁渊眼底露出欣喜,将颂钵收起来,用布包好,提在手上:“我亲自拿,你去带人,即刻出发登山。”

“是!”

祁渊出来时,难民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眼睛亮亮的,却并非在看祁渊,而是他手中那灰扑扑的包袱。

他权当未见。

带领一队士兵,徒步爬山。

自从昨日雨停之后,到了夜里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山上原本的雪早已结冰,上面覆盖着一层新雪,软绵绵的仿若外姓使者供奉的地毯。

路愈发难走了,新雪不实,走一步滑三步。

耗时两个时辰才登上山顶,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不见一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