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
天气渐暖,草长莺飞,风光正好。
南方传来讨伐孙兆林得胜的消息,北洋政府人人皆惊。
孙兆林守着南方的第一线,虽说孙兆林那里人少装备也弱,但革命党打了他也是打了政府的脸,没理由坐视不理。
南北形势剑拔弩张,谭先生一行人不由紧张起来。
裴先生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际,便叫来亲眷信臣,在三份遗嘱上签了字,没过多时便驾鹤西去。
谭先生一行人满怀悲痛,带着裴先生的遗诏离开医院。
谭先生没有随其他人坐火车回南边去,而是在北京多留了一日,第二日过午后乘坐汽车去了天津。
汽车行了半日,在傍晚抵达了天津北的航校。
谭先生令司机把车停在无人注意的深巷里,坐在车上想事情。
自从杨世彦入京,北洋政府风起云涌,而他青云直上一跃成为军部次长,还是萧奉义的宠臣,果真是有翻云覆雨的本领。
谭先生脑海中对杨世彦的相貌没有任何线索,他理应见杨世彦一面,至少应该知道杨世彦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傍晚的风骤起,清清爽爽却无寒意,吹落一树春花,花瓣在空中悠然翩跹,落英缤纷,十分漂亮。
今年的春真好,不过风越来越大了。
一群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航校门口,推推搡搡,脸上全部洋溢着如春日般灿烂的笑容,不知道有什么乐事。
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皎皎少年郎,意气风发,有些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已经换上了休闲夹克和紧身裤,一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做派。
当中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谭先生一下子锁定了目标。
他的身量不高,身材也不魁梧,有些纤弱的身子裹在宽大的风衣中,清冷寡淡的气场隔绝出独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
那便是杨世彦了,那个隐没在巨浪之后的少年。
杨世彦摆摆手拒绝少年们的盛情邀约,一阵风吹了他拢了拢风衣的领口,立刻有人给他披上披风。
杨世彦送走准备进城玩乐的少年们,单薄的身影在傍晚的风中挺拔如松,清冷倨傲,威严而不可撼动,仿佛冰雕出来的美人。